第118章 他没有来
两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冯艾兮紧绷了一整个星期的神经，在这两天得到了充分的休息。
她似乎撇开了所有繁杂的思绪，连手术都没有去想，做了两天只顾吃喝拉撒的米虫。
陈昇和吴管家看她的目光都带着一丝异样。
“二少奶奶不是要参与一个很大的手术吗？她怎么一点都不紧张？”
“大概是……自信吧。”
“不会是因为二少爷的事情，气糊涂了吧？”
吴管家还在担心这一点，甚至隐隐有点害怕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他这么一说，陈昇想起来那天在车上，冯艾兮拜托肖睿帮忙调查宋家大小姐未来两周的行程。
“不……会吧？”
虽然这么说，陈昇却在心里肃然觉得，自己这两个星期得看好二少奶奶才行！
“咔嗒。”
俩人正说着，卧室门从里面开了。
冯艾兮一走出来，就看见吴管家和陈昇一脸深思地堵在自己门口。
“……？？”
吴管家立马挤出笑容：“啊，二少奶奶你起了。早餐已经准备好了！您今天不是要去医院做手术吗？得吃饱了才能上手术台啊！”
陈昇也赶紧说道：“我去把车子发动好，在楼下等您！”
“……”
冯艾兮觉得这俩人有点怪怪的。
这时过道尽头的房间也发出了一声响动，随后就看见宁夜寒滑动着轮椅出来。
冯艾兮正好与他四目相对。
心里倏地一阵猛跳。
这两天她把自己闷在房间里，就是不想看见他，当然，也不想看见偶然回家的宁夜风或者沈香兰之流。
没想到做手术的当天，一大早就跟他撞上。
这才凌晨五点，他起那么早干嘛？
“大少爷！”
吴管家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毕竟宁夜寒早起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走上前去躬身行了个礼，示意早餐已经准备好了，在楼下饭厅里。
宁夜寒略一点头，目光不知有意无意地，又扫过了冯艾兮的脸。
冯艾兮抿着唇没说话，转头就往楼梯走去。
之前她也不是没有厚着脸皮用过尽头的电梯，何况今天正好跟宁夜寒一起出门，正好可以蹭着电梯一起下楼。
偏偏两人却要分头下去。
走路毕竟没有电梯快。
冯艾兮走进饭厅里，看见宁夜寒已经坐在其中一方，手里拿着刀叉，慢条斯理地吃着盘子里的三明治。
他这个人本身就长了一张祸国殃民的脸，又从骨子里透出来一股贵族气息，让他连吃饭的动作都显得从容优雅。
眼前的画面，随便暂停一帧，都是一副绝美的画。
冯艾兮在心里想着，又觉得自己很没出息。
就算是冷战，她都忍不住在欣赏和赞美他！
更有可能，人家根本就没有领会到她的冷战态度，毕竟，她在人家心里大概并没有到值得注意的分量！
她心里有点堵得慌，别开目光对吴管家说道：“把早餐打包一下，我带走吧。”
让她坐在宁夜寒旁边吃早饭，估计吃不了两口就饱了。
今天对她而言是个大日子，她必须保证自己有充足的体力。否则，她现在应该已经扭头走了，还吃什么饭。
“诶？”吴管家愣了下，“现在时间还早……”
完全可以吃了再出门。
“得早点去医院，还要做些准备。我在车上吃就好了，别浪费时间。”冯艾兮说道，眼角余光不自觉地瞥了一眼宁夜寒。
他就像没有看见或者听见这边的动静一样，仍然在自顾自地吃着早餐。
在冯艾兮说“打包”的时候，他的动作有片刻的停顿，只是很快恢复如常。
她并没有看到。
眼前的宁夜寒仍然是那副完美的画，旁若无人地吃着早餐，就像……很久之前，他们并没有那么熟的时候一样。
说起来，他们现在好像也没有很熟吧？
冯艾兮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提着管家打包好的早餐出了门。
陈昇不知道是感觉到了冯艾兮心情欠佳，还是怕她为手术感到紧张，一路上都没说话，安安静静的把车开到了医院。
凌晨六点的医院还没开门接待病人，里面却已经忙碌了起来。
今天这台手术，参与人数达到了快三十人。
大家都在紧张兮兮地做着术前准备。
冯艾兮换上白大褂，跟着骆教授最后一次去患者的病房，确认病患情况稳定。
两个小时后，患者被推进了病房。
时隔三年，冯艾兮第一次穿上了手术服，刷手、戴口罩，走进手术室。
并不明亮的灯光将并不宽敞的手术室照亮。
因为是教学医院，高出开了一片透明窗户，其他人可以坐在外面观看里边的手术。
手术还没开始，上面已经挤挤挨挨坐满了人。
同时，手术室里还开了摄像机。
冯艾兮本来就很习惯面对镜头，别人或许还有些拘谨，她却大大咧咧的就找好了自己的位置，就当那个面对着她的镜头不存在。
从站上手术台的那一刻起，她的眼里就只有病人。
“各位，打起精神，开始了。”
罗教授站在手术台后，向大家点了点头，然后，大家也纷纷向她点头。
他们在给彼此，也是给自己鼓劲。
手术室里的灯光暗下来，手术台上的灯光则亮了起来。
在随后的十几个小时里，整个手术室里只能听见主刀医生时不时发出的指令，还有器具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冯艾兮觉得自己正在进行一场长长的征程。
从米娜，到冯艾兮，又从冯艾兮，到米娜，两个人的人生交错在一起，逐渐融汇城一条路。
她既是她，又是“她”。
脑子里有很多画面在交错闪动。
难得的空隙里，她却想起了那个人。
她抬起头，看向对面那片玻璃墙，墙后映出一张张关切的面庞。
她挪动着视线，试图找到某一张脸。
来回逡巡了两圈，却什么都没找到。
握着器械的手指微微收紧。
心里原本被手术填得满满的，现在好像也突然被挖空了一块。
她垂下眼眸，脑海中慢慢浮现出几个字：
他没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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