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章 怕梦醒了
段也珩看着桃花源中蓝蓝的天觉得一切都是这么的讽刺又无力，此时竟是连生气都提不起精神来。
段颐承倒是一反常态笑得像个诡计得逞的孩子，问，“这回还骂我吗？”
“骂。”
段颐承笑了，笑得很大声，“不愧是你，我就知道我里外落不了好人。”
段也珩面色沉沉。
“这个桃花源就是个无底洞，你和太奶奶哪来的这么多钱？”
“你太奶奶娘家有钱，当年进宫的时候带过来不少嫁妆私产，我这些年在你看不到的地方也赚了不少，具体的你要不要听听？”
段也珩讨厌段颐承眼前这幅逗孩子的表情。
不知是不是幻觉，他觉得段颐承在这似乎也放松不少不似在皇宫般严肃了。
段也珩板起脸：“守门的杀手是怎么回事？他们曾经去马帮行刺过我吧？”
“没错，”段颐承看着远处明媚的阳光，眸子微眯，“是朕派去的，因为太子派的杀手能力太低，我必须得帮他一把。”
这话乍一听前言不搭后语，可段也珩身在事件中稍一思索就压低了眉心，说。
“你想废黜太子？可这沿途只要被他发现一点痕迹就能指证你也派了杀手来，咱们的关系素来不好，你要是被传出去残害皇族的罪名，皇帝的威严怕是要大打折扣，这招险棋你可曾想过后果？”
段颐承又笑了，他双手环头仰躺在草地上。
微暖的风顺着山坡爬上来，拂动他几缕碎发。
“我就说你是个操心的命有时候真该学学你爹，这世上哪有这么多后果顾忌，朕就是想赌一回放手一搏不行吗？”
段也珩知道他不是这样的性子，如果非要给这些怪异的事情加一个解释的话，那便是只有一种。
他压低眉心：“你在为我铺路。”
段颐承朗笑：“继续说，我为什么要为你铺路？”
段也珩愤而起身：“旁人眼里至高无上的东西我一点也不稀罕，你别想强加给我。”
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段颐承看着他的背影愈加欣慰，感叹段也珩真是世间少有的聪明人。
可这皇位是必须要还给他的，不管段也珩怎么拒绝，他都必须成为下一个皇帝。
等段颐承走下山坡的时候已经时近下午，他原以为段也珩会抓紧时间好好和段启让相处，却没想到巡了一圈没看到他的身影。
“云不飞，我带来的那位朋友呢？”
云不飞左手点心右手美酒玩儿的不亦乐乎，往门口一指。
“说是出去透透气，半天没回来。”
段颐承轻轻叹了口气，转头吩咐侍卫，“咱们也回去吧。”
侍卫应声，走过去把猴儿一样的云不飞拎了起来，对着段启让说。
“我等告退。”
段启让追出来相送，摆着手朝云不飞喊，“有空来玩儿，我这酒管够！”
云不飞答应的痛快：“不醉不归！”
他面颊绯红脸上还带着酒足饭饱后的满足，可下一瞬一出了大门就立刻被吓得盘在了侍卫身上。
“蛇！蛇怎么又来了！”
段颐承抬头看看上面，猜想是段也珩一定在那，否则蛇不会嗅了人气而一直在此戒备。
出了地面见他果然独自倚在树干上。
段颐承走过去拍拍他肩膀：“不去告个别？”
后者直接启步往山下走：“回吧。”
段颐承没有再劝，出了桃花源他也不自觉的又恢复成了往日那个沉稳冷静的君王，回去的路上几个人坐在马车里谁也没说话。
云不飞实在是受不了这种冰冷的气氛，自顾自的白话了一路，从之前的采药趣事讲到山林中的奇珍异兽，又讲到自己吃过的山珍海味和见过的美景如云，最后实在是聊得没话说了，只好说起自己的事。
从他出身开始讲起，一直讲到如今，他话有所指的说自己年轻时候脾气太倔别人说什么自己非要反着来，就连名字都从‘云飞’赌气改成了‘云不飞’，结果现在年纪大了才后悔自己因为倔脾气而错过了多少。
他说完偷偷瞟了一眼段也珩，发现对方似乎一个字也没听见，云不飞撇撇嘴，果然每一个倔驴都犟的无可救药。
幸好马车已经到了宫门口。
段颐承下车后段也珩也跟了下来。
前者眉梢微动却没说破，直接吩咐侍卫随自己回勤政殿办公。
段也珩转头叫云不飞驾车回王府去，自己却低调了溜进了太皇太后的寝宫。
此时殿内安静至极药香弥漫，太皇太后正在闭目浅眠。
杜见知一见是段也珩来了赶快过来请安，话没出口就听段也珩小声问。
“太奶奶情况怎么样？”
杜见知摇摇头：“不是太好，毒药侵入的很快现在已经走入肺腑，太皇太后今日将所有吃的东西都吐了，幸好这毒每次下的剂量不猛，否则……但只是眼下这种情况也足够让老人家难捱了。”
段也珩心里揪着疼：“这毒会不会危及性命？”
“按照毒药的剂量来说是不会，可，”杜见知顿了顿，想斟酌用词可最后还是作罢实打实的说，“可太皇太后年纪大了，未必禁得起这样的折腾。”
殿内寂静的可怕。
半晌段也珩才开口，声音里带着微微的颤抖问。
“以太奶奶现在的身体可以贸然进补吗？”
杜见知摇头：“只能温补，还需要时刻观察身体情况，以免虚不受补更激发了毒性。”
“有什么是本王能做的？”
说话间段也珩余光瞥见太皇太后动了动，刚一望去就心下一酸。
只见太皇太后悄悄抬手抹眼泪，怕被段也珩发现又赶快收回手闭上眼睛装睡，可没过一会儿又偷偷抬手擦眼泪。
段也珩悄声走过去，取了边上的丝绢轻轻擦掉太皇太后眼尾的湿润。
太皇太后一惊，待看清段也珩后又略带惊慌的收回了目光，虚弱解释。
“哀家刚才做了个梦……”
“想吃什么？”段也珩声音又轻又柔，自然而然的为太皇太后按摩手臂，“我听说您今天胃口不好，叫下人做点儿清粥小菜来好不好？”
太皇太后的眼泪又瞬间蓄满双眼，她不可思议的看向段也珩，又反复确认他是不是真的对自己这般柔和。
段启让下位后段也珩便再也不与她亲近，连想拉拉他的手都成为了天方夜谭。
太皇太后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等到段也珩主动来找自己说话还帮自己按摩。
她眼泪顺着眼尾的沟壑缓缓流下，目光却不敢移开的看着段也珩，生怕一眨眼这场梦就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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