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 谋江山
韩亦一愣：“我……”
固远伯看他这幅样子就心下一沉，低声训斥，“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这是皇上大度没有追究，否则你帮着珩王包庇罪臣之女有几个脑袋够掉的！”
韩亦严肃的低声说：“爹，难道您也认为擎云军是罪臣吗！”
“混账！”
韩亦不敢在宫中辩驳唯恐给家族惹祸，但心中愤愤不平打算回去和段也珩商量好后再给擎云军正名。
可没想到先等来了段颐承。
他从太皇太后寝宫里出来看了韩亦一眼，说，“你倒是对珩王挺忠心，连你爹都瞒着。”
韩亦自然听得出言外之意，赶忙跪下道。
“臣为百姓效力为天下尽忠，并非是只忠心于珩王殿下。”
“呵，”段颐承哼笑一声转身上了车辇。
韩亦瞬时惊出一身冷汗。
固远伯狠狠朝着韩亦大腿踢了一脚：“臭小子还不跟上！”
回到灯火明亮的勤政殿段颐承叫诺德在外关好房门看守，屋内只留下了固远伯父子两人。
段颐承坐在案后问。
“知道今天劳烦太皇太后演这出戏是为什么吗？”
韩亦：“臣愚钝，还请陛下赐教。”
段颐承将左手边厚厚一沓子奏折推出去：“看看。”
“臣不敢！”
“朕叫你看你就看。”
“是！臣遵旨。”
韩亦打开第一本，映入眼帘六个大字——臣有本参珩王！
韩亦一惊，接二连三打开之后的奏折也都是相同的话，他皱着眉仔细看里面的内容无外乎三点。
第一，珩王久不上朝就连皇家祭祀也不参加，是视规矩如无物，再往后的内容就直接延伸成了居功自傲目无皇上。
第二，珩王纵容家人敛财，甚至还附上了为林黛儿的美容院预估的本月收益，的确是个很可观的数字。
第三，珩王行踪诡秘恐有异心。
韩亦呼啦一下跪在地上：“陛下明鉴！珩王殿下绝无异心也并非无视皇族，殿下自回皇城之后日夜为百姓操劳战战兢兢唯恐被人诟病，却没想到还是因为曾经的赫赫军功成为部分人诋毁的对象，王妃也并非是横敛私财，上次土豆滞销的时候就是王妃慷慨解囊买下了大部分农作物，臣经常守护在王爷身边敢以性命担保王爷和王妃的忠正爱国！”
韩亦说完一个头重重叩在地上，整个人的呼吸都停滞了。
这件事实在是太大了，别说有这么多人递上奏折，就算是只有一个人上书这些罪名也够段也珩和林黛儿死八回了。
韩亦不确定段颐承能信几分，但有自己力证段也珩的清白起码能给他争取一个查询审问的机会，不至于让皇帝在盛怒之下直接要了段也珩的脑袋。
韩亦屏息凝神的等着段颐承的审判结果，今夜自家父亲也在这，想来段颐承是想要用家族利益来压制自己了。
果然，段颐承问。
“用性命作保？朕没记错的话你该是家中独子，要了你的性命韩家就唯有衰败一个结局，你爹这一辈子的心血也就终止了。”
韩亦心中坚定，叩着头说。
“臣对不起家族对不起爹娘，但臣不能诬陷良臣不能欺瞒皇上，若是因为保护良臣而丧命臣心甘情愿！”
韩亦死死攥紧拳头，猜想接下来段颐承就该向爹爹施压了，他只盼着所有的责任能自己一个人承担千万不要连累爹娘。
如他所料，段颐承目光转向固远伯。
可一开口却说。
“朕赢了。”
固远伯脸上没什么特殊的神色，甚至一直站在那里都不曾跪下，答道。
“陛下料事如神知道犬子作为我的独子出言无状不识好歹，更了解韩亦作为臣子忠心耿耿刚正不阿。”
段颐承哼笑一声：“这老狐狸的名号你这辈子怕是摘不掉了，先哄着朕赢，再变着法的夸你儿子，这还让朕怎么下得了狠手。”
“陛下明察秋毫，老臣在您面前也无所遁形。”
“行了，你这话言不由衷，朕也不需要你这等奉承，”段颐承开口，“韩亦，起来吧。”
韩亦心中一惊，他没想到这件事竟然毫无怪罪，更没想到自己爹和皇帝是这么个聊天方式，韩亦斗胆直起身子说。
“臣不敢起，若是有人冤枉王爷有罪那臣也难逃干系。”
“呵，固远伯你儿子说不起来。”
固远伯上去照着韩亦大腿又是一脚，比上次踹的还狠，“陛下要是想怪罪此刻还会把你叫来说这么多话？”
韩亦等的就是这句话，他恭敬行礼一骨碌站起身。
“多谢陛下！”
段颐承悠然的拿过一旁的奏折打开看，问道，“谢朕什么？”
“谢陛下相信王爷！谢陛下爱民如子！”
“朕是相信你们，可你们未必相信朕啊，”段颐承抬头瞥了韩亦一眼，“说说吧，薛岁欢的事。”
韩亦心里咯噔一声，说出之前练习过千遍的话。
“侧王妃出身商贾之家和王爷在边境情投……”
段颐承声音平稳坚定，依旧忙着手头的事没抬头。
“再给你一次机会，要朕提醒你吗，薛岁欢是擎云军主帅的独女，是薛家唯一的后人。”
霎时间韩亦惊出了一身冷汗，他下意识偷偷看向爹爹企图从他脸上看出皇帝对这件事的态度。
固远伯直言道。
“你们那点小聪明就别藏着了，灯下黑这种事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陛下。”
韩亦心中快速思量，说，“陛下明察秋毫，侧王妃的确不是商贾出身，但她之前头部受伤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所以才被王爷捡了回来，至于她是否是擎云军的后人王爷也不敢肯定，一切都只是猜测罢了。”
“哼，挺好，嘴挺硬，”段颐承的声音依旧淡淡的，“打入大牢吧。”
“陛下！”韩亦一惊，可下一瞬就虎贲军就冲进来不由分说将他带了下去，甚至连再解释的机会都没给他。
冰冷寒夜中除了呼啸的风声就只剩下固远伯沙哑的悲痛之声，在这宫墙之中格外刺耳。
直到再也看不见韩亦的身影，诺德才重新关上了勤政殿的大门。
段颐承依旧在案后批阅奏折，头也不抬的指指手边的雨前龙井对固远伯说，“行了，声嘶力竭的。”
那小老头一改刚才的肝肠寸断，直接小跑过来端起茶盏润了润嗓子，随后才说。
“老了老了，冷不丁这么一喊嗓子都要劈了，臣喊得这么卖力后宫应该能听见吧？”
“别说后宫，不出半日整个皇城都会知道这事，接下来你府上怕是要过一段苦日子了。”
“无妨无妨，”固远伯把剩下的茶一饮而尽，“士为知己者死，这点儿委屈又算得了什么。”
段颐承搁下笔认真看着眼前这个老伙计，说。
“多谢你，让小珩身边也有了这样一位贤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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