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灵魂发问

　　杨坚无力的摇摇头。

　　“不知道，小薛只很短的睡了一会儿就起来让我回去了，他说知道的越多对我越不利，我说我不怕，他说必须回去，这件事不容闪失，他是那样倔强的人又为这件事付出了这么多，我必须听他的。”

　　杨坚将目光望向远处，一如当年送别薛家人。

　　“我就站在冰天雪地里看着他们的马车在银雪中消失不见才转身慢慢回去，不瞒你们说，我在回去的路上大哭了一场，你们这代人没有经历过那种战争，不了解当时动荡的绝望，便也大概理解不了对于能亲手结束这一切的激动，薛家人的壮行是我至今为止每每想起来都能振奋心情的，”杨坚说到情绪激动的时候抬手擦擦眼泪，感慨道，“那真是让人过目不忘的一家人啊，他们冻裂的双唇和皮肤、沧桑疲惫的样子统统都掩盖不了眼中的光芒，我当时第一想法就是拥有这样的将军，我们的边境有救了！”

　　段也珩声音低沉沙哑：“他的确没有让您失望，他是最耀眼最猛烈的边境将军！”

　　杨坚欣慰的点头，一度哭的泣不成声。

　　林黛儿哭着劝他，烈洺煜也跟着红了眼眶。

　　杨坚缓了半天才说：“后来过了很多年，我再听到小薛的名字的时候他已经光明正大的带着擎云军在西南边境操练了，那时候他已经人到中年，没人知道他年轻的时候做了什么也没人知道四大谋臣的真正下落，我和小薛也终于通上了信，我们约着在马帮见面，他来的那天风和日丽万里无云，天空高阔的让人激动，我们不约而同装作是第一次见面谁都不谈当年的事，那时候我才感慨什么叫酒逢知己千杯少，我们从草原纵马谈到朝局动向，从整治边境聊到部队改革，那叫一个酣畅淋漓，我带他去看了咱们的马场，正巧那会儿小煜正在马背上扛着把弓箭呼啸往来百发百中，小薛问我当年的婚约还作数吗，我说当然作数，后来他便叫了身边亲信送来了更正规的生辰贴，我那时候以为所有事都过去了，还以为擎云军会在小薛的带领下大杀四方成为一代边境传说永远震慑敌人，却没想到……没想到……”

　　杨坚哽咽：“那么忠心耿耿的人啊！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落得那样的下场！”

　　林黛儿哭着帮他擦眼泪：“外公别哭了。”

　　“好孩子外公痛心啊！知道擎云军覆灭的事我当即就大病了一场，我派出去很多人去战场上搜寻有没有幸存者，但是马帮离那太远了，等我们赶到的时候已经无人生还了，看着那些惨烈的痕迹我能想象到小薛是怎么拼了命的要守住这片土地，我想找到他们的尸首把人带回去安葬，但却没找到任何一个我认识的人，后来多方打听才知道原来这些人都被珩王殿下带回去入土为安了。”

　　杨坚目光缓缓落到段也珩脸上：“孩子，我要谢谢你啊，你帮我了却了当年的心愿。”

　　他说着就要行礼，段也珩赶忙将伤重的人扶住。

　　“老前辈！晚辈担不得此礼，薛将军……是为了救我才折返回来导致全军覆灭的。”

　　杨坚几乎都没有怔愣，直接摇头，说，“不，他不是为了你，是为了这片土地上万千百姓，是为了每一块土地的主权，即便没有你、即便把你换成是别的人他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几句话直接击中了段也珩坚硬多年的心，林黛儿第一次见他在外人面前骤然红了眼眶。

　　杨坚被扶着靠回软垫上：“后来我一直不死心，通过各种各样的方法想找到那场战争中的幸存者，我总觉得擎云军并没有全部阵亡，或许是魔障了吧，就在我不停寻找的时候听到了擎云军被判有罪的事，我当时就傻了，好半天才缓过神来，我不相信陛下会这么对待小薛和擎云军，但事实就是如此，我又开始拼了命的想尽办法去皇城面圣，但是我所有能想到的办法都被统统堵死了，皇上切断了所有与我见面的通路，这么多年我都没有再见过他，但是却在一次意外中让我发现了小薛的女儿或许还活在这人世间！”

　　“您是怎么发现的？”

　　这是众人的疑问，段也珩自问做的滴水不漏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还会被瞧出破绽，如果杨坚能发现这件事的漏洞，那是不是还有别人也知道薛岁欢还活在这个世上！

　　杨坚看出了段也珩眼中的震惊不解，缓缓解释道。

　　“你不用紧张，我能知道这件事是因为我和小薛私交匪浅，我不是说他后来叫人送来了更加正式的生辰贴吗，上面改正了小欢的年龄，原来小欢当年出生的时候身体不好险些养不活，是个世外高人给他指点让他把小欢的年纪改大了三岁，所以王爷你换进去的那具女尸骨龄要比小欢大，想必你也是后来才知道那丫头真实年龄的吧。”

　　“原来是这样，不愧是老前辈，眼力了得！”

　　烈洺煜又发出灵魂疑问：“外公，你没事儿挖人家坟干什么啊！”

　　杨坚瞪他一眼：“那年大雨冲山，我怕打扰了擎云军的英灵特地去加固坟墓，那女子的骨头是不小心被冲出来的！”

　　“这样啊，那别人会不会也发现了这件事？”

　　“应该不会，首先知道小欢真实年龄的人就很少，其次擎云军的墓很偏僻也很隐蔽，毕竟顶着罪臣的名声想来王爷当时也不好为他们把墓建的太显眼，更何况能满足以上两点的人未必能赶上下暴雨，算来算去应该只有我发现了这件事，当时我就把那些女子的骨头扔了，从此之后再无对证。”

　　段也珩闻言站直身体对着杨坚深深行了个礼。

　　“本王替小欢谢谢您，替擎云军主帅一家谢谢您！”

　　“哎呦快起来！”杨坚想扶他却使不上力气，只好叫烈洺煜和林黛儿去代劳，“你担不起我一个谢字，我又何尝担得起你的感谢，这些年也就只有你能把那丫头保护的这么好，你年纪轻轻能有如此魄力如此胆识实在是叫老夫佩服。”

　　杨坚面露难色，最终还是开口。

　　“那姑娘过的好吗？不知道你把她藏在哪里，如果方便的话我想在有生之年见她一面，哪怕只是远远一面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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