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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重光的声音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带着划破寂静空气的寒意。

黎曼云脸色瞬间苍白,又迅速恢复了镇定。

她笑了笑,勉强眨眨眼:

“重光,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楚重光没有回答,反而缓缓走近,将手中的信件一页页摊开。

熟悉的字迹,带着些微的青涩,却字字透露出曾经青春岁月里最真挚的情感。

他指尖微微收紧,眼底的情绪复杂至极。

黎曼云的瞳孔微缩,余光瞥到那些信件,心脏猛地一跳。

但她还是硬着头皮,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重光,你不会是怀疑我吧?这些信件…难道不是你当时寄给我的?”

“是我寄给‘溪云’的。”

楚重光目光冷淡,看着她的反应,继续道:

“我一直以为,‘溪云’是你。”

黎曼云心脏狂跳:

“太可笑了,我怎么可能骗你?”

她嘴唇动了动,还是压下了所有情绪:

“一定是有人偷走了这些信件,然后故意制造误会…”

“谁?”

黎曼云的后背直冒冷汗,咬牙道:

“还能是谁?你不是已经想到了吗?”

她的话无比清晰地指向了黎晴雪。

但楚重光只是神色毫无波澜的冷笑一声。

她在说谎,说得拙劣而荒唐。

黎晴雪已经死了,一个决意去死的人,又有什么必要特意制造这些“误会”?

但他现在还不想直接告诉她,黎晴雪的死讯。

他微微低头,摩挲着手中的信件:

“既然你说你就是‘溪云’,那不如来回答几个简单的问题吧。”

黎曼云的神经绷得更紧,手指微微蜷缩,勉强挤出一个笑:

“重光,你这是在怀疑我?这么多年了,你居然现在还要考验我?”

楚重光仿佛没有听见她的抱怨,继续自顾自地问道:

“高三那年,最让你满意的一次考试是哪一次?”

黎曼云一愣,下意识地回忆起高三那段日子。

她那时为了让黎晴雪在学校里抬不起头来,费尽心思地羞辱她,甚至联合同学们孤立她,导致黎晴雪的成绩时好时坏。

黎晴雪最好的成绩?她根本不可能知道。

她眼神飘忽,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自然:

“高三的考试那么多,我那时成绩起落也频繁…”

楚重光不置可否地盯着她,轻飘飘地说出答案:

“高三下学期的最后一次模拟考试前,我将自己的笔记寄了过来。因为那本笔记,溪云的成绩提到了年纪前十,第一次达到目标大学的分数。”

“是吗?”黎曼云的声音有些发虚:

“这、这事太久了,我记不清了。”

楚重光没有让她有任何喘息的机会,继续问道:

“那十八岁生日呢?你还记得当时是怎么过的吗?”

黎曼云猛然握紧拳头,心跳加快。

她当然记得黎晴雪的十八岁生日。

那天黎晴雪一个人在房间里点了生日蜡烛,刚唱完生日歌,她便故意端起蛋糕打翻在地,踩得稀烂。

黎晴雪愤怒地想要反抗,却被父亲狠狠扇了一巴掌,之后就狼狈地跑出了家门,直至深夜才独自回来。

想到这里,黎曼云喉咙有些发紧:

“当然记得,那天…我被父亲打了,所以给你写了封很长的信。”

楚重光眼底满是讽刺:

“如果你真的记得,那不妨告诉我,那天你在信里到底写了什么?”

黎曼云的思维一片空白,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有汗水顺着脊背滑下。

楚重光已经给了她太多的机会,但她一个都没有接住。

她根本无法自圆其说。

楚重光竭力忍耐着自己情绪的崩溃,他沉默地盯着黎曼云,指节被捏得泛白。

他已经不需要再问任何问题了。

黎曼云什么都不知道。她从来都不是“溪云”。

那些信里的温暖,那些细碎的共鸣,那些一字一句间传递的年少时的动心,从来都不是她的,而是黎晴雪的。

但他却在黎晴雪最需要保护的时候,亲手将她推入深渊。

楚重光缓缓地向前走了一步:

“你知道吗?就在今天,黎晴雪死了。我刚在殡仪馆处理完她的后事。”

黎曼云听到这句话先是一愣,但抬头看到楚重光的眼神时,却下意识撑着床向后躲避:

“重光,就算这些信的事情我骗了你,高中毕业之后的时光总是做不了假的。”

“现在黎晴雪死了,事情也已成定局。你难道要为了一个死人,对我动手吗?”

“死人?”

楚重光低低地重复了一遍。

黎晴雪真的死了。

殡仪馆的人帮她整理遗容的时候发现,她瘦到几乎只剩下骨头,整个背部满是手术留下的伤痕。

那些伤口狰狞交错,深深嵌进她的皮肉,像是一道道无法抹去的罪证。

他用一场又一场的手术,一次又一次地在她身上施加痛苦,而她却从未抱怨过一句。

只是因为她觉得承受这些痛苦就可以让他健康。

一滴泪,从楚重光的眼角垂落到黎晴雪死前写给他的最后一封信上。

【楚重光,其实我已经知道,你一直在骗我了。我的确恨你。】

【但我没想到,原来你就是又明。】

【所以,甚至连恨,我都不能恨更彻底一些。】

【走到今天,是我咎由自取,也是你识人不清。】

【如果有下辈子,我希望我们永远只是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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