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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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五，谢妙瑜生辰后的第四天，许嬷嬷一大早便早就端着水盆在老夫人床榻边候着她起身，等了许久却没等到老夫人有所动静。

许嬷嬷觉得很是奇怪，因为老夫人一般会在卯时一刻准时醒来准备洗漱，而许嬷嬷也习惯先一刻打好水在屋内候着。

但今日到了卯时三刻，老夫人却还迟迟没有起身。

这是从前未曾有过的事。

许嬷嬷满心疑虑地撩起床榻前的帷幔，却见老夫人脸色发青，浑身僵硬。

许嬷嬷顿感不妙，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到老夫人鼻底一探。

随后，她发出了刺耳锐利的尖叫声。

辰时，老夫人院内站满了一堆人，有谢至明和他的一堆妻妾儿女，也有慕婉月坐在老夫人的榻边捂着帕子哭泣。

长宁侯夫人视线在屋内转了一圈，见谢妙瑜并没有在其中，便问身边候着的婢女：“妙瑜呢？”

婢女回她：“侯爷顾虑到大小姐身子不好，现在又怀有身孕，想着先瞒她一段时日再说。”

长宁侯夫人望向站在自己面前垂首落泪的丈夫，也忍不住掉下泪来，暗道：

“老夫人昨日不是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

偏偏郎中也找不到老夫人这般溘然长逝的原因……

屋内哭声连绵，但除了谢静茹趴在自己哥哥怀里大声痛哭外，其他人的哭声都是压抑着的。

在一片哭声中，屋外蓦地传来一声哀嚎：

“娘！”

众人扭头看去，见是谢妙瑜扶着墙壁，整个人脸色惨白、脆弱无力地走了进来。

“娘！”

谢妙瑜跌跌撞撞地穿过哭泣的人群，走到老夫人的榻边跪下。

谢至明见竟是她来了，眼睛在人群里逡巡了圈，像是在质问他们到底是谁泄了密，让谢妙瑜知晓了老夫人过世的消息。

他的目光在底下看了一圈，却并未看向坐在老夫人榻边的慕婉月。

谢至明没有料到，他这个向来乖巧懂事的表妹，会是害死他母亲的凶手，也没有想到，会是她让人去通知谢妙瑜老夫人死讯的事。

谢妙瑜刚刚才得到母亲逝去的消息，她一开始还是不相信的，毕竟来通知她的人不是许嬷嬷，也不是她哥哥嫂嫂身边的人，而是一个面生的丫鬟。

直到她踏进了母亲的院子，看到屋内那么多人在哭，看到她的母亲安安静静地躺在榻上，不管谢妙瑜怎么叫她都没有回应。

谢妙瑜这才知道，她的母亲是真的离她而去了。

“娘、娘……”谢妙瑜握着老夫人僵硬的、满是皱纹的手，放在脸侧，问她：“你不是很期盼外孙吗？他都已经七个月了，你再坚持一下就能看见他了……”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突然就走了……”

谢妙瑜哭得视线模糊，像是恨不得要把眼里的所有水都流干一样。

谢至明怕她无法接受，影响到孩子，便走上前，伸手放到她的肩膀上，对她说：“生死皆有命，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姣姣要节哀啊……”

他虽是对谢妙瑜这样说，但自己在靠近老夫人的尸身时，眼泪也掉得更厉害。

谢妙瑜万念俱灰，耳朵像是被蒙上了一层厚重的布料，让她没有办法听见周围包括谢至明安慰的所有声音。

她只觉得视线模糊，脑袋也浑浑噩噩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有种身处梦境的虚假感。

但紧掐着疼痛着的掌心又在告诉她，这不是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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