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顾炎……别松手！”浮浮沉沉中，霍晚棠无比慌乱的嘶喊。
她拼了命是想抓住他的手。
可顾炎的手还是一点点从她手心滑走。
“棠棠……别再恨我了，好吗……”大风大浪中，他艰难的对她说。
“顾炎，我早…就不恨……”霍晚棠还没有说完，就已经感觉手上空了，她的心仿佛也一瞬间都空了，“啊，不要，顾炎！顾炎……”她声嘶力竭的嘶喊，喊着那个她曾经最恨的男人的名字。
可无论她怎么嘶喊，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大浪席卷着逐渐远去……
顾炎在水里浮浮沉沉，一时被大浪淹没在水里，一时又被带到面上，高高抛起。
后背仿佛一直在被什么烧灼着，头也仿佛快要裂开，窒息让他再次感受到当初在X国失血过多的那种濒死感。
再次从水里被抛到河面上，他费力的微微睁开眼，瓢泼大雨中，他看见远远漂浮在水面的她。
她似乎在喊他。
她刚才那样声嘶力竭的喊着他的名字。
她说她不恨他了。
其实他也知道她早就不恨他了，她那个人，最是心软。
只是她也早就不爱他了。
不久前，在她何叔的生日宴上，他站在阳台外，看到她看傅竣翊的那种眼神，他很熟悉。
因为那是她从前看他的眼神。
而她康复后，就再也没用那种眼神看过他了。
也就是看到她看傅竣翊的那种眼神，他突然明白，他再怎么将她留在身边，他这辈子都无法再挽回她的心了。
因为她爱一个人，会爱很久很久，就像当初，她爱了他十多年一样……
他一次次的护着她，她会心软，她不再恨他，他头痛的时候她会温柔的抱着他，他间歇性失明的时候，她会害怕，可她那也只是同情他而已。
就像当初在N国找到她的时候。
她对他的同情，跟同情那些被冻得瑟瑟发抖流浪的猫猫狗狗一样。
她也就只剩同情他了……
剧烈的头痛和后背的伤都让他使不上一点劲，只能随着汹涌的河水浮浮沉沉，渐渐的窒息让他意识开始变得模糊。
最后，他缓缓闭上眼……
霍晚棠不知道在水里浮浮沉沉了多久才终于被救上船。
许廉看见她身上的泳圈，欲言又止，最后什么也没说，只将她摘下来的泳圈攥在手里，等待搜救人员的消息。
霍晚棠换下身上湿透的衣服，她沉默的坐在窗边，一直盯着河面。
可是除汹涌的河水，她什么也看不见。
其他人说话都会避着她。
只是他们脸上凝重的神情却忘记了遮掩。
大暴雨足足下到大半夜雨势才减缓了些。
可雨还在下着。
河水的水位一直在涨。
而顾炎却一直都没有找到。
霍晚棠隐隐听到他们说前面就是出海口。
说在运河里还好救援。
可要是被冲出海了，那茫茫大海怎么找人？
霍晚棠起身走了过去，“会找到的，他一向命硬，他会没事的，麻烦你们继续找，他一定在等我们去救他！”
那两个搜救人员目光复杂的看着她，她看到他们眼底的同情与不忍。
她讨厌他们那同情的目光，仿佛她说的都是自欺欺人的话一样。
自从她康复后，她几乎就没有熬过夜了。
可是这一晚，霍晚棠整晚都没有睡。
她一直坐在船舱的玻璃窗前。
许廉来劝过她几次，让她先休息。
可霍晚棠就只是固执的一直坐在窗前。
都说黎明前是最黑暗的。
或许黎明来临的时候，他们就会将他救上来。
只是天将亮的时候，他们却将船开到岸边停靠了下来。
霍晚棠立刻跑去找许廉。
许廉似乎也是一夜没睡，他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胡茬也冒了出来，眼底都是红血丝。
“许廉，你们为什么将船停靠了，你们为什么不继续找了？是不是那些参与搜救的人累了？你立刻重新换一批，顾炎还在等我们去救他，一分一秒都耽搁不得，你知不知道？！”
她语气很不好。
许廉一向是顾炎最得力的左膀右臂，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竟然也变得这么不靠谱了。
然而许廉看着她的目光跟之前那两个搜救员看她的目光一样的复杂。
他沉默了两秒，说，“太太，你父母我接来了。”
霍晚棠不懂许廉为什么突然接她父母到这边来。
“他们在哪里？我爸爸他也接来了？他身体能承受得住吗？”霍晚棠忍不住担心。
“霍总没事，之前他只是被迷晕了，并不是心脏病发。”许廉说。
他刚说完，霍晚棠就看见父母朝她这边走来。
一看见他们，霍晚棠不知怎么的，眼泪刷的一下就落了下来。
从被救上船，直到此刻天亮，她都没哭过。
可是这一刻，她却泪如雨下，一下子就扑进了母亲怀里，“妈……你快让他们继续去救顾炎，他们为什么将船靠岸了，顾炎还等着他们去救他，妈，你快让他们去救他……”
她抱着母亲嚎啕大哭，苦苦哀求。
“棠棠，其他搜救队还在一直找他，他们一定会找到他的，顾炎福大命大，上次他伤那么严重都活过来了，他这次也一定会没事的。”张珍也忍不住哭，她紧紧抱着霍晚棠安慰。
这时，霍晚棠却听许廉忽然说，“霍总，霍太太，该启程了，不然赶不上飞机了。”
“什么赶不上飞机？你这是什么意思？”霍晚棠从张珍怀里挣扎出来，满脸泪痕的问许廉。
“顾总曾经交代过，让我安排你们出国。”许廉说得含糊。
“他什么时候交代你的，他为什么让你安排我们出国？他怎么可能会让我离开？！”霍晚棠根本不相信。
“棠棠，走吧，再不走就赶不上飞机了……”父亲有些艰难的对她说。
其实霍晚棠懂父亲话里那隐晦的意思。
不是再不走就赶不上飞机。
而是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没了顾炎的庇护，他父母肯定会对他们一家不利。
可是他每次都舍命救她，而她每次都弃他不顾一走了之，霍晚棠心里万分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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