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5章：县城见闻，遇到接盘侠
第二天大家一如既往地吃饭，吃完饭后，牛有铁先拉着昨天打下的野鸭去周厚银家卖了，顺便问了收不收鱼肉的事。
结果，在所有人的预料之中：不收。
“为啥不收？”牛有铁忍不住问了周厚银一句。
“鱼？”周厚银冷笑道：“你见过谁家吃鱼呀？刺那么多，不怕卡到喉咙里呀？”
“那只是有刺的鱼。”牛有铁试着辩驳道，一开口情绪比较高涨，可接着就欲言又止了，“没有刺的鱼——”
他没有说下去，有些懊恼跟周厚银提起这个问题，还不如直接拉去城里问人。
就这样，收拾完摊子，正准备驱车离开，周厚银突然叫住道：
“对了，娃他叔，我在城里好像看到过有专门卖鱼的地儿，我看你打的这鱼个头还不小，所以说，我建议你不妨有空了去看看，说不定那里有人要。”
他说的比较真诚，一下子给了牛有铁相当大的勇气。
事实上，本来他心里就瓦凉瓦凉的，都还在犹豫要不要进城，毕竟进一回城又得折腾一天时间。
当然，真要是不去城里问问的话，他也能自己解决掉，无非就是吃一半糟蹋一半，可是他主要还是想打更多的鱼，并且想靠这鱼大赚一笔。
“好，好，那烦劳你了。”牛有铁客气地道。
随后他便驱车火速往回赶，来到麻油大队的十字路口处，停下车先把想回家的人卸下了车，然后便带上他媳妇，父亲，以及他丈母姨往县城去了。
牛黑军和牛胡来俩因为想去城里逛，牛有铁想也没想也带上了，毕竟人多，路上彼此间互相也能有个照应。
为安全起见，他们还带了枪。
一路上，牛有铁开的飞快，一直到追上去县城的大巴车后才减速缓缓行驶。
来到县城后，他们哪也没去逛，第一时间就是开着三轮车满县城寻找山货收购站。
有几家他之前的什么时候来过，因此轻车熟路地去了，问过之后，结果人家全都不收鱼。
这一下，给牛有铁打击的心又凉了大半截，他心想着，连收购站这种大型的市场上都不收鱼，那哪里还会收呢。
见他男人灰心丧气的样子，连开车都带着情绪，便赶紧安慰说：“没人收就没人收嘛，咱权当就是来县城里逛了。”
“就是。”老爷子也跟着道：“你看我老汉这一辈子了都没来过县城一回，今儿沾了我老四的光了，总算是来了，待会把县城一逛，就死了也心甘了。”
“唉！好他叔哩，我也是头一回来城里。”
范改花赔笑道：“你看这些城里人，一个个穿的多洋气，个个都有自行车骑，每家店里都有电灯，还有那些楼，盖的高的，简直比树还高，我以前都是从别人口里听说的这个花花世界，今儿总算是大开眼界了。”
“我也是头一回来。”牛胡来忍不住也激动道：“县城里真的宽展的很，到处都是平地，不像咱老家，看起来，到处都是山，荒凉的......”
“是啊，我也是头一回来......”
看着车上的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有感而发，牛有铁心里终于舒坦了些，至少他这一趟没有白跑。
就这样，车子漫无目的地在这宽阔平坦的碎石子路上缓缓行驶着，片刻后，赵菊兰突然想到什么，急的道：“对了，咱找不着收鱼的地方，那为啥不去国营饭店里去看看呢？”
这话像一记重锤，敲醒了牛有铁。
“对，对啊！”牛有铁恍然大悟。
赵菊兰又道：“咱先找一家国营饭店问问，看他们有没有关于鱼肉的菜，要是有的话，咱可以问问他们的鱼是从哪弄来的，这样不就能找到鱼的来源了嘛。”
“好好，我知道了。”牛有铁激动地道。
下一刻，他二话不说便直奔国营饭店去了。
事实上，在这偌大的县城内，国营饭店也是天女散花一样开的遍地都是，往前没走多远就看到了一家。
牛有铁把车停在饭店门前，引着他媳妇走了进去。
经过一番询问，果然，饭店里有关于鱼肉的菜品，而且还不止一种，诸如鱼肉丸子，红烧鱼，清蒸鱼，大大小小，加起来有七八种。
所涉及到的鱼也有四五种，最多的就是他们老家麻油河里的“大嘴鱼”，其实就是鲶鱼，其次是花鲢鱼，黄花鱼等等。
总之，鱼肉是有正常需求的，而且吃的人也不少，十个餐桌上就有三个点了关于鱼的菜品，而且价格还不便宜，一道红烧鲶鱼售价竟高达3块5毛钱。
此外这里的人也不像他老家人，个个因为害怕鱼刺扎喉咙就不敢吃，他们反而吃的是酣畅淋漓，甚至还因为吃了一顿鱼而在亲戚六人面前显摆，毕竟吃得起鱼的都是有钱人。
接待他们的是一个头戴藏青色无檐软帽，腰系白色棉质围裙的年轻女子，对方很热情，回答牛有铁和赵菊兰提出的问题时很有耐心。
即便是知道这两口子来不是为了吃饭，而是卖鱼，她也没有不高兴。
“你们想知道鱼咋收购的，我可以带你去找我们饭店业务经理。”对方用一口标准的普通话说道。
“好好好，那真是太麻烦你了。”牛有铁也用标准的普通话回答。
随后，他们被带到三楼的办公室，找到了专门负责采购食材的业务经理。
只见对方穿一身藏清色双兜制服，留着一头八寸中分，年纪比牛有铁还大几岁，兜里随时插着一个红皮笔记本，笔记本里夹着一支红蓝铅笔，一看就是专门记账的。
“这就是我们饭店的业务经理，王同志。”女服务员笑着给牛有铁两口子介绍。
同时也把牛有铁和赵菊兰来这里的目的说给了业务经理。
“哦哦，你们是想来卖鱼呀？”叫王同志的年轻人走上前去，主动跟牛有铁握手。
“对对，我们要卖鱼。”牛有铁客气地道，把手伸过去与对方握了一下。
对方没问多少鱼，似乎并不感兴趣，而是一开口就问：“你们是从乡下来的吗？”
“是的。”赵菊兰实话说道。
她没来过城里，因此还以为对方仅仅只是关心她来自哪里。
“哦，那你们有鱼的话，可以拿去城东收购站卖呀，那里就有专门收鱼的。”对方言语中无不流露出应付差事的态度。
牛有铁也看出来了，就没敢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地道：“我们有很多鱼，不想直接卖给中间贩子。”
看对方还在犹豫什么，他又道：“你们给的价格合理的话，我可以优先给你们直供。”
见这个乡下人言行气质都不俗，这业务经理便不再轻视，好奇地问：“你们拿来的是啥鱼？有多少？”
“一条。”赵菊兰急的道：“啥鱼，我们也不太懂，反正鱼是好鱼。”
“就一条啊？”对方面露出一副被戏耍了的样子，差点就笑出来了。
牛有铁见状急忙道：“是一条大鱼，个头很大的那种。”
说着，他还用手势给他比划了出来。
赵菊兰跟着又道：“就是，很大很大，有几百市斤重哩！”
“还，还有这么大的鱼？”业务经理惊得瞪大了眼睛，但想想就觉得扯淡，这世上哪有那么大的鱼，他想笑却又怕待人不敬，只好严肃着脸说道：“你没跟我开玩笑吧，同志！”
“是的，我没开玩笑。”牛有铁也严肃地道：“你现在要有空的话可以下楼去看，鱼我都用三轮车拉来了。”
“哦！！！”
对方终于被吸引去了注意力，略犹豫了一下，便说道：“那，那走吧，下去我看了再说。”
“好。”
牛有铁干脆道，下一刻便引着业务经理往楼下走去。
赵菊兰随着他们，走在最后面，想到刚刚她男人张口闭口就是一口标准的普通话，还说的文绉绉的样子，一时间，让她这个上过中专的大知识分子都有些自愧不如了。
可是，她那向来土里土气的男人又是从哪儿学的？自打结了婚后，他就一直在打猎，要么就是在去打猎的路上，哪有功夫学这些东西……
总之想到这些，赵菊兰就感到莫名其妙，很不真实，不过到了现在，她也没有多想，心里就只希图着国营饭店能把她家的大“皇鱼”收走，至于钱，给多给少都无所谓了。
就这样，他们三个人快速下楼，来到三轮车前，牛有铁麻利地打开车厢门，很快，一股明显的鱼腥味就飘了出来。
但这味道并未引起业务经理的反感，对方反倒是看起来已经习以为常了，当看清楚那大“皇鱼”的全部后，他像被吓到一样本能往后退了两步。
“甭，甭怕！”赵菊兰本能地安慰道：“它已经死了。”
牛有铁看出对方并非是害怕，而是震惊后笑着道：“这就是一条鱼。”
“好，好，我知道了！”业务经理有些结巴地道，神情恍恍惚惚，下意识回头朝饭店里瞅了瞅，似乎想喊他的同事们也来看看稀奇，但想到此刻正是午饭的点，就又掐灭了念头。
左右手互换着捏了捏拳头，又来到车厢前把那“大鱼”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并且还忍不住靠近摸了摸它满是胶原蛋白的身子，又下意识站远一些，把牛有铁和赵菊兰两口子，以及其余人等从头到脚打量一番，好不自然地问：“这，这鱼，是，是你们捞的呀？”
“就是的。”一旁的牛黑军操着麻油大队方言说道：“夜晚上，我们在青蟒岭那边的河滩里打下的。”
“他，他在说什么？”业务经理瞅着牛黑军向牛有铁问话，他没听懂他的话。
“哦，他是我一个侄子，刚刚说这鱼是在我们老家的河里捞的。”牛有铁不慌不忙地解释。
“哦，就是说，这鱼是你们自己捞的？”
“对。”
“哦，这么大的鱼……”
他欲言又止，还是不敢相信，这世界上怎么能有这么大的鱼。
就这样，他又好奇又有些震惊地打量了那鱼好一会功夫，萦心的，实在撑不住便回到店里喊了两个身穿制服的工作人员出来，带他们一同朝车厢里去瞅了一阵子。
“好家伙，这是鱼？”他们其中一个感到不可思议，忍不住直接飙了一句老本地方言。
“是鱼，咋可能不是鱼！”另一个尽量平静地说，同时也是惊得目瞪口呆。
“这世上有这么大的鱼吗？这不都成精了吗？”
“就是，这鱼也太大了……”
就这样，牛有铁陪着他们看了好一阵子“大鱼”，期间他们问一句他就回答一句，一直到无话可问的时候，他便试着问那业务经理。
“同志，这鱼你都看了，就给我开个价吧。”
“就是，你给我们开个价，只要你店里需要，我们老家河里多的是，想要多少有多少。”老爷子神情亢奋地道。
微微一顿，想到了什么，又急的道：“我家的地窖里还有很多大嘴鱼，你要的话，我们可以用车给你拉过来。”
他激动地说了一大堆，可对方一句都没听明白。
不过此时此刻，他却是看上了这条“大鱼”，他拾腿来的车厢前又摸了摸那鱼的身子，说道：“那行吧，你这条鱼我就收了，价格的话——”
他略犹豫了一下，然后对其中一个工作人员说了什么，只见他急匆匆回到店里，紧跟着一个头戴白色棉布高帽的白衣男子走了出来。
只见他来到车厢前，微微俯下身往车厢里瞅了瞅，在牛有铁预料之中也是狠狠被震了一惊，平复心情后才伸过手去摸了摸那“大鱼”的身子，来到业务经理跟前，交头接耳地说了几句话，然后业务经理便对牛有铁报价道：“那就按每市斤6毛钱收了吧。”
“6毛啊！？”牛有铁不太满意。
但赵菊兰，老爷子，以及其他人听了却都狠狠地惊了一跳，没想到鱼还能按重量卖钱，而且还能卖到6毛钱。
“六毛可以的话，我现在喊人来称重。”业务经理说：“你这鱼体量太大了，我还得分解一下才能称，麻烦的很。”
“可以了，就卖了吧。”赵菊兰挽住她男人胳膊小声地道。
与此同时，老爷子也不停地给他眼神示意，这一刻，他们都怕他们不收他的鱼。
但牛有铁却不以为意，事实上他早就从他们的一举一动中看出了他们那迫不及待想要的欲望。
“六毛确定就是最高价了吗？”牛有铁又试探着问了一句。
对方赔笑了笑，说：“高其实也不算最高，但你这种鱼我们目前都还没收过，主要是不清楚能不能用。”
“咋可能会用不了？”牛有铁立刻辩驳道：“刚刚你们也看了，我这鱼连鱼鳞都没有，鱼刺也很少，全身几乎都是好肉，肚子那里还有将近一扎厚的鱼油，这种鱼，你就是用油煎了吃它都不老。”
这一番话，直接说的业务经理都没法搭茬了。
他赔笑了笑说：“我知道你的意思，主要是我们店里要用得上呀，对不对？”
见对方咬死一点也没有松动的意思，牛有铁便只好说：“那你的意思是，我下回再拿这种鱼来你这儿卖也是六毛？”
“不，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假如客人喜欢吃，我店里又好卖的话，价格可以适当高点。”
“那……好吧。”牛有铁没再为难对方，就答应了，同时随手要了一张明信片装进兜里，他主要是想记下这里的地址。
随后，业务经理便喊了几个打下手的杂工，还有一位是厨师，厨师直接拿着刀在车厢里分割肉，一名杂工负责搬肉，另外两名负责称重。
业务经理从腰兜里掏出红皮笔记本，用他的红蓝铅笔刷啦啦地登记重量。
在这期间，来来往往的食客看到那巨大的鱼，都忍不住好奇走出店外来看稀奇。
“这啥呀？”他们之中有人好奇地问。
“鱼，是大皇鱼。”赵菊兰热情地解释道。
“皇鱼？没听说过呀！”
“这么大的鱼，在哪捞的呀？”
“大海里吧。”
“大海？大海在哪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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