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9章 十里坡
“驾——！”
“本小姐终于自由了，哇，哈哈……”
一离开京城的束缚，天地豁然开朗。
赵明钰像挣脱了牢笼的鸟儿，欢呼一声，双腿一夹马腹，那匹白色大宛马长嘶一声，如离弦之箭向前窜出。
“小姐，你慢点，等等我们。”坐在马车上的侍女春禾拼命地呼喊。
“我在前面等你们。”赵明钰头也不回，声音顺着风飘了回来，人已窜出了老远。
女护卫冷月使了个眼色，那对双生姊妹会意，立即策马追上。
杨二狗在后面看得直咋舌：“九狼哥，这位大小姐，性子可真野。”
“果然是个小麻烦。”杨九狼无奈地说道。
“她谁呀？”杨二狗还是忍不住好奇，伸长了脖子，看着那道红色身影在官道上越变越小。
“不知。”杨九狼摇头，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前方，“反正你以后少惹她，不然被揍了，我也救不了你。”
这话不是恐吓。从赵明钰握枪的姿势和骑马的体态就能看出，
那是日复一日练出来的身体记忆。杨二狗这点三脚猫功夫，不够对方一枪挑的。
“这小娘皮这么可怕吗？”杨二狗缩了缩脖子，连九狼哥都这么说，看来是真的不好惹。
他默默打定主意，以后见了这位大小姐，得绕道走。
队伍继续前行，
官道两旁，景致越发地开阔。四月下旬的田野，绿色的麦浪随风翻滚，一直铺到远方的山脚。
路边的野花开了，黄的、紫的，一丛丛，一簇簇。空气里，混着青草与鲜花的味道，让人心旷神怡。
车轮碾过官道，偶尔有早起的农人扛着锄头从田埂上走过，好奇地看一眼这支庞大的车队，然后又低下头，继续自己的劳作。
半个时辰后，十里坡。
这里是京城南郊的第一个驿站，也是迎来送往之地。
一道土坡将官道自然分开，坡上建了两座式样相同的八角亭。
左边的叫「迎君亭」，右边的叫「长亭」，合起来便是「迎君长亭」，只是京城百姓叫习惯了，就直呼其为迎客亭和送别亭。
此刻，亭子内外，正上演着一幕幕悲欢离合。
迎君亭那边，一个老妇人拄着拐杖，在家人的搀扶下，望着官道尽头，脸上满是焦急与期盼。
当一辆风尘仆仆的牛车出现时，她浑浊的眼睛瞬间亮了，颤巍巍地喊着一个乳名。
车上跳下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几步冲过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抱着老妇人的腿，泣不成声。
而周围的家人，也都抹着眼泪，脸上却挂着笑。
长亭这边，气氛则压抑得多。
一对年轻夫妻正在告别。
男人穿着一身远行的短打，背着一个简单的行囊。
女人怀里抱着一个尚在襁褓的婴儿，眼圈红肿，却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只是不停地为男人整理着衣领。
男人摸了摸婴儿的脸，又深深地看了一眼妻子，一言不发，转身便走，不敢回头。女人终于忍不住，捂着嘴，发出了压抑的哭声。
在这古代，交通不便，消息闭塞。每一次远行，都可能是一场生死未卜的冒险。
一句「此去经年」，背后便是杳无音信的可能。所以，送别总是沉重，而重逢，则显得格外珍贵。
杨九狼的马队缓缓靠近，亭中的一幕幕映入眼帘。
瞬间勾起他脑中的回忆，当初离开杨家村时，家人的送别与不舍依然历历在目，这更让他归心似箭。
他本以为，自己在这京城无亲无故，不会有人来送。但他的目光，却在长亭下，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萧霆？
对方只带了四名护卫，站在亭子的一角，静静地看着车队过来。
看到杨九狼的目光，萧霆迎了上来。
“杨县子。”他拱了拱手，脸上带着诚挚的笑意。
“萧大人。”杨九狼翻身下马，回了一礼。
两人走到亭子边，避开了官道上的尘土。
“想不到萧大人会来送我。”杨九狼道。
“杨县子也算与我有过生死之交，于公于私，都该来送一程。”萧霆说得很坦然。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况且，以后你我二人，日后要打交道的机会多着呢。”
“哦？”杨九狼眉毛一挑，他不知对方指的是哪方面。
萧霆笑了笑，压低声音：“不瞒杨县子，昨日我已接到了陛下的密旨，命我出任海漕司的漕运使，总领开海通商一应事宜。”
漕运使，这是海漕司的最高长官。
“那便要恭喜萧大人高升了。”杨九狼拱手道贺。
这也在意料之中，海漕司是皇帝用来撬动旧格局的杠杆，负责人必须是绝对的心腹，萧霆无疑是最佳人选。
“高升是虚，重担是实。”萧霆苦笑一声，神色变得严肃：
“陛下有令，天津、防城二港之事，要我全力配合杨县子。日后，还望县子不吝赐教。”
他把姿态放得很低。他清楚，论格物营造之术，自己与眼前的年轻人那是天壤之别。皇帝的计划能否成功，关键不在京城，而在杨九狼。
“萧大人客气了。谈不上赐教，你我各司其职，日后多多照应。”杨九狼客套地回了一句。
两人又聊了几句关于海漕司初建的细节，以及未来如何通过信鸽保持联络。
许久，萧霆看了一眼天色，“时辰不早了，就不耽误杨县子赶路了。一路顺风。”
“就此别过。”
杨九狼翻身上马，对着萧霆一抱拳，便催马汇入车队。
萧霆站在长亭之下，看着车队缓缓远去，直到尘烟散尽，才转身离开。
他知道，在不久的将来，大乾的格局会因为这位年轻人而改变。
马队继续前行，刚走出一里地，官道前方，出现了五道身影。
五人皆着一身灰黑色的短打劲装，腰间配着式样统一的横刀，刀柄不知是何材质，泛着淡淡的青光。
他们就那么静静地站在路边，身上便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肃杀之气。
杨九狼身后的凌渊等人立刻警惕起来，手都按在了兵器上。
杨九狼抬手，示意众人停下。
他独自策马向前。
为首那人，正是玄鸟卫第九指挥使，霍陵。
昨天在御书房，皇帝赵启给他引见过此人。
而对方今天的打扮与在御书房时截然不同，褪去了那身玄鸟卫的制服，换上这身劲装后，那张普通的面容下，眼神依然锐利。
(https://www.shubada.com/99593/41664216.html)
1秒记住书吧达：www.shubada.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shuba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