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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1章 云州


杨九狼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插一句:“没错,这确实是一种由内而外的包装。”

“嗯。”素弦点头,“识字之后,便开始分流。秦三娘会根据每个人的根骨、样貌、悟性,为我们规划不同的路线。”

“样貌最顶尖,悟性又高的,便走‘清倌人’的路子。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每一样都要学,每一样都要精。甚至,骑马、射箭、茶道、香道,也都要涉猎。”

这学习的过程,素弦至今还历历在目。

她回忆起那间压抑的琴房,冬日里,窗户纸漏着风,手指冻得通红,

若是弹错一个音,教习嬷嬷的竹尺便会狠狠抽在手背上,留下一道道血痕。肿着手,也得继续弹,直到十指连心,痛到麻木。

“为何还要学骑射?”杨二狗在后面听得好奇,忍不住插嘴。

“为了迎合那些达官显贵。”素弦解释道:

“有些将军、权贵,附庸风雅,喜欢带着清倌人出城打猎。你若能在马背上与他共论兵法,再挽弓射下一只兔子,他会觉得你与众不同,赏钱自然也与众不同。”

“他娘的,”杨二狗咂舌,“这比考秀才还难。”

“确实不容易。”素弦继续说道:

“除了学才艺,我们还要学察言观色。教习嬷嬷会让我们观察楼里来往的客人,分辨他们的身份、揣摩他们的喜好。

哪个是真富贵,哪个是假排场;哪个是真风流,哪个是假斯文。只有投其所好,满足那些男人的欲望,才能获取丰厚的报酬。”

“那……样貌次一等,或者学不出来的呢?”徐燕在旁问道,他对此很感兴趣。

“样貌尚可,但才情平庸的,便走‘红牌’的路子。不求精通,但求多样。她们主要学的是唱曲、划拳、伺候人。她们是醉尘楼收入的主要来源。”

“那……若是样貌和悟性都差的呢?”

素弦沉默了片刻,声音低了下去。

“会被分到后院,做些粗使的活计。洗衣,打扫。等长到十三四岁,便会被开脸破身,送去接待最低等的客人。或者……直接被卖到别的窑子去。”

“她们的结局,大多很惨。要么染上脏病,被扔出去等死。要么人老珠黄,被赶出楼,在街边流浪。”

“我之所以能成为清倌人,不是因为我天赋有多高。”素弦自嘲地笑了笑:

“是因为我怕,我怕成为后院的那些人。所以,我没日没夜地练琴,把十根手指都弹得血肉模糊。”

她讲完了,队伍里许久没有人说话。

杨二狗和杨铁牛脸上的嬉笑之色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重。

他们这才明白,昨夜看到的那些莺莺燕燕背后,是何等残酷的筛选和淘汰。

杨九狼勒了勒缰绳,让胯下的黑影走得更稳些。他没有回头安慰,也没有言语。

世道不公,人如蝼蚁。

有些伤疤,旁人无法共情。沉默,有时是最好的尊重。

队伍默默前行,马蹄声敲在黄土官道上,单调而沉闷。

——

两日之后,走走停停。

众人行出约莫五百多里,一股混杂着水汽和腐烂植物的腥味,顺着风钻入众人鼻腔。

“什么味儿?”杨二狗吸了吸鼻子,皱起眉头。

官道前方,地势开始缓缓下沉。

路面变得泥泞,马蹄踩下去,溅起黑色的泥浆。道路两旁的树木,根部都泡在浑浊的黄水里,树皮上挂着烂草和不知名的秽物。

再往前,官道彻底消失了。

眼前是一片望不到边的浑黄汪洋。

曾经的农田、村庄,此刻都淹没在水下,只有一些地势较高的屋顶和树冠,零星地散落在水面上。

几艘破旧的乌篷船在水面上飘荡,船上的人影,麻木而呆滞。

“我们已经进了云州地界。”凌渊看着眼前的景象,声音有些发沉。

云州,素有‘千湖之州’的美誉,水网密布,土地肥沃。可眼前的景象,哪里是千湖之州,分明是一片泽国。

“这水……淹了多久了?”徐燕喃喃道,这里的洪灾,与边荒县去年的洪灾不相上下。

“开春以来便连连下雨,如今便成了这般模样。”一个沙哑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众人转头,看到一艘小船不知何时划了过来。

船头坐着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船夫,皮肤被晒得黝黑。他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竹篙,撑着船,停在离他们不远的水边。

“几位客官,是否北上?这官道走不通了,得坐船。”老船夫浑浊的眼睛打量着他们一行六人,以及那几匹神骏的大马。

“老丈,这水势如此之大,官府没来人赈灾?”徐燕忍不住问道。

“官府?”老船夫嗤笑一声,露出一口黄牙:

“来了。在州府那边修了座‘镇水龙王庙’,请了几百个和尚道士,做了七天七夜的水陆道场。说是龙王爷发怒,得敬神。”

杨二狗听得直咧嘴:“拜神仙有用,还要官府作甚?”

“小哥慎言。”老船夫摆摆手,压低声音:

“州府的张太守说了,谁敢再说官府的不是,就是妖言惑众,扰乱民心,抓去跟龙王爷请罪。”

杨九狼平静地看着老船夫,问道:“过河到对岸,多少钱?”

“客官是爽快人。”老船夫伸出一根干枯的手指,“一两银子。”

“一两?”杨二狗叫了起来,“你这船,是金子打的?”

从这里到对岸的青石镇,水路不过十多里,平日里一条船最多几十文钱。

“客官,现在是啥时候?”老船夫也不恼,竹篙在水里点了点:

“这水里,有水鬼,有大蛇,还有淹死的浮尸。我这是拿命在赚钱。再者,你们这几匹马,精贵着呢。上了我的船,我保管给你们安安稳稳送到对岸。”

凌渊上前一步,从怀里摸出一小块碎银,约莫一百文,递了过去。

“老丈,我们人多,要两条船。这是定钱,到了对岸,再付剩余的。如何?”

他没讲价,而是直接定了两条船。这既是显示他们不差钱,也是分散风险,万一一条船出事,不至于全军覆没。

老船夫掂了掂银子,脸上的褶子笑开了花。“客官敞亮。你们等着,我这就去叫另一条船过来。”

很快,另一条稍小的乌篷船划了过来,船上是个同样被风霜刻满脸颊的老船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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