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2章 劫后余生

贯虹之槊所化的琥珀洪流，已不再是单纯的岩元素攻击。

它成为了契约的具现，是钟离跨越世界壁垒投下的、对违约者的最终裁决！

洪流之中，无数金色的契约符文如龙鳞般闪烁，流转着“食言者当受食岩之罚”的古老法则，更承载着左旭、楚子航、路明非三人所有的意志、牺牲与不甘！

奥丁的黄金瞳中，第一次映出了名为惊悸的光芒。

祂感受到了！这一击锁定的并非祂的化身，而是通过化身与本体之间那无形的因果线，直指祂藏在世界树阴影下的神性本源！

这是法则层面的追索，是契约对命运的发起的终极挑战！

“妄想！”奥丁发出震怒的咆哮，身后的世界树虚影疯狂摇曳，试图斩断这溯流而上的因果连接！

冈格尼尔爆发出足以刺穿恒星的光芒，带着“必中”与“必灭”的双重法则，悍然迎向琥珀洪流！这是神王尊严的最后一搏！

“轰——！！！！！！！”

没有声音。

或者说，声音在诞生的瞬间就被对撞的法则湮灭了。

只有光。极致的光。

琥珀色与苍白色的光芒如同两个宇宙大爆炸的奇点对撞，吞噬了一切色彩，吞噬了一切形态，甚至吞噬了“存在”本身的概念。

左旭和楚子航即使被钟离的力量护住，也瞬间失去了所有感官，意识被抛入一片纯粹的、连时间都失去意义的虚无之中。

在这片虚无里，左旭仅存的感知“看”到了一些破碎的景象：

他“看”到琥珀洪流中，属于路明非的那点星火，在触碰冈格尼尔“必中”法则核心的刹那，发出了最后的、璀璨到极致的闪耀，如同超新星爆发，

用自身彻底的“湮灭”为代价，强行在那完美的命运法则上，凿开了一道微不可查的“悖论”裂痕！为后续的力量打开了缺口！

他“看”到洪流中，属于楚天骄灵魂碎片的那丝印记，顺着裂痕涌入，并非攻击，而是带着无尽的眷恋与决绝，

化作最纯粹的“守护”执念，缠绕上了冈格尼尔与奥丁本体相连的因果线，如同最坚韧的藤蔓，进行了短暂的禁锢与干扰！

他“看”到洪流核心，那钟离的神力与左旭的契约意志完美融合，化作一柄无形无质、却蕴含“终结契约”权能的裁决之刃，

沿着被暂时干扰和禁锢的因果线，逆流而上，斩向了奥丁藏于世界树深处的神性本源！

“不——！！！”

奥丁化身发出了凄厉而不甘的怒吼，祂感受到自身与根源的联系正在被强行扭曲、剥离！世界树的虚影剧烈晃动，变得模糊！

冈格尼尔上的光芒急速黯淡！

“咔嚓——！”

一声仿佛来自宇宙根基处的、清脆的断裂声，在左旭的灵魂深处响起。

下一刻，极致的光芒如同潮水般退去。

左旭和楚子航的意识被猛地拉回现实，重重摔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两人剧烈地咳嗽着，挣扎着抬头望去。

只见那片破碎的神殿空间正在加速崩塌，如同被打碎的镜子。

天空中的铅灰色乌云消散，露出了后方……正常都市的夜空，以及淅淅沥沥的、真实的雨水。

奥丁的身影已经消失无踪。

连同那恐怖的神威、世界树的虚影，都如同从未存在过。

只有空中残留着一些逸散的、无主的苍白色能量尘埃，证明着刚才那场神战的惨烈。

而在原本奥丁王座的位置，悬浮着一团剧烈波动的、不断在苍白神性与暗金龙血之间变幻的能量聚合体。

那是奥丁被斩断后残留的、与楚子航血脉深度纠缠的部分本源神性，失去了主导意识，却依旧蕴含着恐怖的力量，极不稳定，随时可能爆炸或将楚子航再次污染。

楚子航看着那团能量，脸色煞白，他能感受到其中与自己同源却更加庞大的力量，以及一种失去束缚后的疯狂躁动。

“嗡……”

左旭体内，那来自钟离灌注的神力已然耗尽，但他灵魂深处，那枚一直沉寂的、属于纳西妲的草叶符文，突然亮起温和的翠绿色光芒！

一段清晰的意念传入左旭脑海：

【以“梦”为笼，以“识”为壤，导引此力，归于“种”内。】

是纳西妲的指引！她早就预料到了这一步！

左旭瞬间明悟！

他强忍着虚弱，对楚子航喊道：“接纳它！用你的意识引导！

不要抗拒！把它引入你灵魂深处！纳西妲的力量会帮你！”

楚子航瞳孔一缩，但看到左旭眼中不容置疑的信任，又感受到那团能量与自身血脉的呼唤，他一咬牙，黄金瞳再次点燃，

放开了全部的心防，主动伸出精神触角，接触那团躁动的神性能量！

“轰——！”

能量如同找到宣泄口，疯狂涌向楚子航！

但就在接触的刹那，左旭灵魂中的草叶符文光芒大盛，化作无数纤细翠绿的光丝，

如同最灵巧的织工，迅速在楚子航的灵魂外围编织成一个坚韧而充满生机的绿色茧房！

躁动的神性能量冲入茧房，如同野兽被关入牢笼，虽然依旧冲撞，

却被那充满智慧与生命力的草元素力不断安抚、疏导、净化其暴戾气息，并将其压缩、引导向楚子航灵魂深处某个空白区域沉淀下去！

楚子航发出痛苦的闷哼，身体剧烈颤抖，皮肤下隐隐有苍白与暗金交织的光芒流动，

额头上那个独眼符文若隐若现，但最终，在草元素力的帮助下，他死死守住了意识清明，强行将这无主的神性本源，

初步封印在了自身灵魂深处！虽然无法动用，但至少避免了爆炸或被反向控制的危机！

做完这一切，翠绿色光芒缓缓消散，草叶符文再次沉寂。

左旭和楚子航都如同虚脱般瘫倒在地，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只能大口喘息，看着周围崩塌的景象逐渐被真实的夜雨景象取代。

他们……赢了？

不，是惨胜。

代价是路明非的彻底消散，是楚天骄灵魂印记的最终湮灭，是钟离投影的耗尽，也是他们自身近乎油尽灯枯。

但无论如何，他们活下来了。

奥丁的化身被击退，其部分本源被封印。

雨，还在下。但不再是那令人绝望的腐蚀之雨，而是冰冷的、真实的……希望之雨。

左旭偏过头，看着同样疲惫不堪却眼神复杂的楚子航，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我们……好像……搞定了？”

楚子航望着夜空，雨水打湿了他的脸颊，分不清是雨还是泪。他沉默了很久，才沙哑地开口，答非所问：

“路明非那衰仔……这次……真的牛逼大发了……”

左旭愣了一下，随即也望向雨幕，轻声重复：

“啊……是啊……牛逼大发了……”

两人躺在冰冷的雨水中，相视无言，却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劫后余生的、微弱却真实的……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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