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1章 另一个楚天骄

面馆的门再次被推开了。

挂在门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叮铃”声。

一股更强的、带着湿冷气息的风雨灌了进来。

几乎是本能地，楚子航、左旭，甚至包括正在说话的楚天骄，都下意识地朝门口望去。

然后，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门口站着两个人。

一个男人，和一个看起来只有五六岁大的小男孩。

男人穿着一件半旧的、沾着些许油污的深蓝色工装夹克，头发被雨水打湿，凌乱地贴在额头上，脸上带着些许疲惫，嘴角却习惯性地抿着一丝略显痞气的弧度。

他的眼神很亮，带着一种市井的精明和……不易察觉的温柔。

他手里牵着小男孩。

而那个小男孩，穿着一件明显大了一号的黄色小雨衣，帽子戴得歪歪扭扭，露出一张白皙精致、却带着怯生生表情的小脸。

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正好奇地打量着面馆里的情况。

当楚子航看清那个男人的脸时，他感觉自己的血液在瞬间冻结了！呼吸骤停！大脑一片空白！

那张脸……那张脸……

是楚天骄！

另一个楚天骄！

这个楚天骄，没有穿骚包的西装，没有夸张的笑容，没有那种空洞的“完美”。

他看起来……真实得多。

疲惫，落魄，带着生活打磨过的痕迹，却更加……鲜活！

就像是从楚子航记忆深处、那个十年前雨夜之前的时光里，直接走出来的……父亲！

而那个被他牵着小手的小男孩……

楚子航的瞳孔疯狂颤抖，几乎要撕裂眼眶！那个小男孩……那张脸……分明就是……童年的他自己！

这……这是怎么回事？！

楚子航猛地扭头，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那个“楚天骄”。

西装笔挺，笑容灿烂，正拿着茶杯，也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表情看着门口。

两个楚天骄！

一个真实疲惫，带着幼年的他。

一个虚假完美，带着少年的他。

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出现在了这家根本不存在的“老地方面馆”里！

荒谬！绝伦的荒谬！如同最疯狂的噩梦照进现实！

“哗啦！”

楚子航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混乱，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椅子腿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的脸色惨白如纸，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黄金瞳不受控制地骤然点亮，燃烧着难以置信和濒临崩溃的光芒！

左旭也在瞬间绷紧了全身的肌肉，贯虹之槊几乎要破体而出！

他死死盯着门口那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尤其是那个看起来无比“真实”的楚天骄，精神感知提升到极致！

是更高层次的幻觉？还是……这个尼伯龙根出现了逻辑悖论式的错误？

面馆里其他的“食客”们，似乎对门口新来的两人毫无反应，依旧机械地吃着面，聊着天。

只有那个系着围裙的老板娘，从后厨探出头，看到门口的两人，脸上露出一个程式化的笑容：“带儿子吃面？老规矩？里面请里面请！”

门口的“楚天骄”（工装版）似乎也有些诧异会在这里碰到“自己”，他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一个有点尴尬、又有点无奈的苦笑，挠了挠湿漉漉的头发，低头对身边的小男孩说：“啧，看来今晚这儿人还挺多……要不咱们换一家？”

小男孩却拽了拽他的衣角，小声说：“这不就是我们一直在等的吗？”

“刚刚的动静逼着我们来这里。”

“尼伯龙根里的那玩意儿已经发现了我们……”

“出不去了。”

工装版楚天骄叹了口气，拍了拍小男孩的头：“行吧，听你的。”

他牵着孩子，无视了店内诡异的气氛，径直走向另一张空着的桌子。

经过楚子航他们这一桌时，他甚至没有看那个西装版楚天骄一眼，仿佛对方根本不存在。

而那个西装版楚天骄，此刻也收起了惊讶，脸上重新挂起完美的笑容，对着楚子航温和地说：“子航，怎么了？看到熟人了吗？快坐下，面马上就好了。”

他的语气自然无比，仿佛门口那对父子的出现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楚子航僵在原地，感觉自己的大脑像是被塞进了一台高速运转的绞肉机。

两个父亲，两个自己，过去与现在，真实与虚假，在这一刻轰然对撞！强烈的眩晕感和恶心感袭来，他几乎要站立不稳。

左旭迅速起身，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楚子航，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冷静！楚子航！看着我的眼睛！”

“我和你说过的，在梦里，我看到了楚天骄和另一个男孩！”

左旭的声音如同冰水，浇在楚子航几乎燃烧的意识上。

楚子航猛地回过神，对上左旭那双熔金般的、冷静到极致的竖瞳。

那眼神仿佛在说：无论看到什么，都是假的！守住本心！

而就在这时，那个坐在不远处桌上的、年幼的“楚子航”，似乎感受到了这边的注视，怯生生地转过头，看向了少年楚子航。

四目相对。

刹那间，楚子航仿佛看到了一面镜子，一面通往遥远过去的镜子。

镜子里，是那个还会因为一碗牛肉面而期待，还会依赖着父亲大手的孩子……那个……还没有经历雨夜离别，还没有被沉重命运压垮的……自己。

一股难以言喻的巨大悲伤和酸楚，如同海啸般将他吞没。

他知道这是陷阱，是最恶毒的心理攻击。

但……他控制不住。

眼泪，再一次，无声地汹涌而出。

而西装版楚天骄，看着这一幕，嘴角那抹完美的笑容，悄然加深了一丝，如同看到猎物终于踏入了精心布置的……绝杀之局。

只是他忘了，除了楚子航，这里还坐着一个左旭。

左旭的【震动域场】已经感知到了这间店外的世界化作了虚无。

只剩下空洞的黑暗徘徊不散。

而在黑暗背后，左旭感受到了有东西在震动。

那似乎是一棵树，而有东西正在砍树。

——吴刚伐桂？

左旭的眼神深邃如幽潭，而工装版的楚天骄朝他扔了个花生米，郑重眉心。

对方说：“说了多少遍，少皱眉，皱眉哪里像个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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