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结局（十四）
允祕看到小侄子回来，算是稳住了心神，“你可回来了。”
被姓王的催促着，不知收拾了多少东西。
心里也没个主意，恨不得骑着马快些离开。
弘璟掸了掸衣袖，似是不在意的问起，“王大人也在，这是出了什么事，如此惊慌？”
“城外的河堤已有要坍塌的迹象，还请六阿哥随下官迅速离开，前往安全的地方落脚。”
同样的话语，王懋功希望能压的住这位比諴亲王还小两岁的阿哥。
“我要是没记错，这河堤是去年刚修建的，今年就有坍塌的迹象？”
前一刻还能轻飘飘的询问，下一刻就从护卫那里拔出一把刀。
“几十万两银子投进去，就算堆在河边，一年的时间也冲不干净。”
直接挑飞正在躬身请罪王大人的官帽，官帽还未落地，就被劈成两半。
王懋功匐在地上，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猛猛磕头请罪。
摸索着从怀中掏出这几日连夜准备好的账册，双手承上，希望先有个交代。
“这是河道账册，下官在保德州兢兢业业十数年，不敢有丝毫懈怠。”
弘璟拿过，直接交给张若霭，他爹就掌管户部，家学渊源，查起账来肯定比他得心应手。
蹲下身，刀尖抵在地面，声音低沉。
“传令下去，要求身体强壮、熟悉水性、不是家中独子的到城门口集合。”
“调用所有沙袋、木材、芦苇、石料、绳索运往城外。”
王懋功砰砰砰，又磕了几个响的，“好好好，下官立刻传令。”
“王大人，听说你还为自己祖先修了金身，建了祠堂，等下回去要记得好好叩拜叩拜，求他们在天之灵好好庇佑河堤不会崩塌。”
“是是是。”
越是威胁的话语，就要说的越不在意，弘璟盯着地上的人，眸中尽是晦暗不明。
旱灾、涝灾、雪灾、甚至暴乱，因为他身处京城，哪怕是曾经，他管不了，也鞭长莫及。
他不知道河堤会不会崩塌，也不知道投入沙袋、木桩能不堵住。
可让他眼睁睁等着一座城被毁，他做不到。
“负责保德州的河兵会调出一部分兵力守住城门，王大人不用担心有人潜逃，諴亲王会留在城中负责粮食周转供应。”
六阿哥此话一出，王懋功明白保德州成了一座‘死城’。
要不他带人把河堵住，要不他全家被葬在这里。
这里距京城快马最多两天，諴亲王和六阿哥在此的消息肯定早就传入了京里，皇上不会无动于衷。
这河堤，崩不得。
“下官亲自前去指挥，諴亲王、六阿哥安心。”
允祕看着王懋功离开的背影，将收拾好包袱一扔。
交界之城远不如直隶州府繁华，可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是多年孕育、建立而来。
没有仓惶逃跑的道理。
问道，“我能帮你做些什么？”
“守在府衙，放粮熬粥，河工辛苦，总要吃饱，另外安排老弱妇孺往地势高处暂且安身。”
想了想，二十四叔做这事最好，身份震的住人。
看了眼抱住账册站定的张若霭，故意抬手晃了两下。
“你好好查账，特别注意修堤银两、物料采买、民夫工钱这几项，查勘对账总能发现端倪，一旦发现不妥之处，要整理证词，保护人证。”
张若霭心下了然，还是忍不住问出口，“你呢？”
允祕也问，“对啊，你呢？”
“我看看广庭去。”
弘璟应的随意，都这么长时间了，广庭还没回来，确实得去看看。
傅兴已经传话出去，尹继善大人肯定快马加鞭往这边赶，王懋功嘴上应的痛快，他也怕都是表面功夫，总要前后盯着。
发现两个人都有些一言难尽的样子，想着还是多叮嘱两句的好。
“记好，若是不幸崩塌，你俩可抓紧跑，待在城里还跑不出去，可真是丢人。”
“我和广庭还能跟扎布师傅过上几招，一定能跑的出去。”
“等回京后，给你买个戏园子，给你置处离宫门近宅子，广庭看上了我新到手的宝剑，到时候送他。”
“我腿脚快，绝对没问题，张若霭交给我，我背也能把他背走。”
允祕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他们身处城中，总能暂时寻个躲避之地。
可身处河堤的人，怕是当场被河水冲翻，若是水性不佳、体力不支，很快就会呛水而亡。
张若霭没有过多的话，只丢下一句，“记着你说的话。”
“没问题，送你宅子。”
弘璟心领神会，笑着应他。
……
街道已经肃清，雨又下的急了起来，身着粗布衣裳的人群匆匆往城外走去。
城外运输木头、石头的人绵延数里。
弘璟身后跟着傅兴，两人随着人群，顺便搭把手帮着推动运送石头的板车。
河堤上，河工、民夫们扛沙袋，泥浆溅满全身，往快要崩塌的堤坝上加固。
“广庭。”
出门时广庭还穿的是绸缎做的衣裳，现在一身麻衣，若不是身量高，弘璟差点没认出来。
“六……。”
广庭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感觉人多不妥，声音压低了几分。
“你怎么来了？这里危险，还是回城吧。”
“咱俩好歹一个师傅教出来，你可以，我怎么不可以。”
弘璟说的轻快，暗念他这伴读兄弟还真是有事就上。
听着听着，傅兴感觉不对，这六阿哥不会也要扛沙袋吧？
“六爷，咱还是等尹继善大人吧，最多明日，尹大人一定赶来。”
心里念着，若是真缺一个扛沙袋的，他宁愿自己上。
所有人都在忙自己手中的事，他们聚在一起一直说话也招人眼。
弘璟按照广庭给他指的地方，寻了件麻衣套在身上，看了眼傅兴，说道，“正好有事要你做。”
取下皇帝爹给自己的玉佩。
“拿好。”
“看着王懋功那些官员，做事不尽心的，直接杀。”
玉佩落在掌心，明黄色的带子早已被雨水打湿，傅兴感觉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六阿哥一旦出事，他们富察氏的百年荣光怕是都庇佑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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