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幽冥律法
时间长河的景象缓缓消散，众人重新回到黑松林中。
四周一片死寂，唯有重伤的鼠精发出微弱的呻吟。
李靖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面无人色，“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那七宝玲珑塔都差点脱手。
他浑身抖如筛糠，对着庄周连连叩首：
“陛......陛下！小神......小神知罪！小神糊涂！当年一时心软，又碍于如来佛面，收留此妖，只道她在洞中清修，万万没想到她竟敢下界为恶，残害生灵！”
“小神管教不力，罪该万死！求陛下开恩！求陛下开恩啊！”
庄周漠然地看着磕头如捣蒜的李靖，又瞥了一眼地上气息奄奄的鼠精，宏大的宣判之音如同九幽法旨，响彻四野：
“金鼻白毛鼠精，偷食佛宝，不思悔改，反下界为妖，于陷空山无底洞残害人族男子，吸食元阳，罪大恶极，罄竹难书！”
“依幽冥律法，打入十八层地狱最底层，永受万刑之苦，不得超生！”
话音落，一道幽光自庄周袖中射出，卷起那鼠精。
鼠精发出最后一声凄厉绝望的尖叫，瞬间消失无踪，已被打入无间地狱。
庄周目光转向面如死灰的李靖：
“托塔天王李靖，身为天庭重臣，司掌兵戈，本应明正典刑，护佑下界。”
“然，收妖为女，失察于前；纵其下界，包庇于后。虽非主谋，难辞其咎。此乃渎职纵恶之从罪！罚汝元神，镇压于幽冥寒渊三百年！以儆效尤！”
李靖听到“镇压三百年”，虽知已是重罪轻判（比照寿星公），但总比那鼠精永世不得超生要好。
顿时如蒙大赦，连连叩首：“谢陛下开恩！谢陛下不杀之恩！小神认罚！认罚！”
庄周不再多言，袍袖一卷，一道更大的幽光将李靖连同他手中的七宝玲珑塔一并笼罩。
李靖身影迅速虚化，与那幽光一同没入庄周袖中，消失不见。
“悟空，尔等好生西行。”
庄周对孙悟空留下一句，玄袍身影如水墨淡化，融入虚空，仿佛从未降临。
那凝固的空间与森然的威压也随之消散。
林中只剩下师徒四人。
唐僧望着庄周消失的方向，又看看李靖跪拜之处，长长叹了口气，声音带着无尽的疲惫与彻悟：
“天庭正神尚且如此......这漫天神佛，竟真如大哥所言，无一个‘好东西’了！妖魔横行人间，根子原是在这三十三天之上！”
“若非大帝执掌幽冥，明断是非，这朗朗乾坤，何处还有公道可言？”
孙悟空扛起金箍棒，金睛中战意昂扬：
“三弟看开些！管他什么天王菩萨，只要敢纵妖害人，把手伸下来，俺老孙就敢请师尊出手，剁他爪子！来一个，剁一个！看谁还敢！”
小白龙抚摸着沧浪戬冰冷的刃锋，龙目寒光四射：
“大师兄所言极是。唯有幽冥帝君之剑，方可斩断这仙佛伸向人间的罪恶魔爪！我等只管前行，遇山开山，遇魔诛魔！”
猪八戒缩了缩脖子，小声嘀咕：“乖乖......李天王说镇压就镇压了......以后可得把尾巴夹紧点......”
惹得孙悟空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呆子，嘀咕什么！走了！”
离了黑松林，又行月余，前方现出一座城池，城楼上高悬“灭法国”三个大字，笔锋凌厉，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孙悟空勒住云头，对唐僧道：“三弟，前面这国麻烦。国王两年前许下罗天大愿，要杀够一万个和尚！”
“如今已杀了九千九百九十六个无名和尚，只等四个有名的凑数。咱们这一去，正好撞他刀口上。”
唐僧闻言，眉头紧锁：“阿弥陀佛。此乃昏君暴政，造孽无边。只是......若以武力强闯，恐伤及无辜百姓，反造新孽。大哥可有良策？”
他虽已杀伐果断，但对凡人百姓，依旧心怀慈悲。
孙悟空笑道：
“三弟莫忧。此等昏王，打杀他容易，叫他心服口服改了这恶法却难。俺老孙梦中曾历此难，倒有一计，不费刀兵，便叫他改弦更张！”
他将梦中计划详细道来。
唐僧听罢，虽觉有些促狭，但确是不伤凡人的妙法，点头应允：“一切依大哥之计行事。”
当夜，月黑风高。
孙悟空摇身一变，化作一只小小的扑灯飞蛾，悄无声息地飞入灭法国都城，落在城中一家名为“王小二”的简陋客店窗棂上。
店内灯火通明，几个行商模样的客人正吵嚷着准备安歇。
店小二王小二忙前忙后，将客人们脱下的外衣、头巾一一收起，抱到旁边一间小房内看管。
孙悟空瞅准机会，扑棱着翅膀飞进那间小屋，对着油灯一扑！
灯焰“噗”地熄灭。
屋内顿时一片漆黑。
趁王小二惊呼找火折子的当口，孙悟空落地变作一只灵巧的小耗子，“吱溜”一声窜到那堆衣物旁，叼起几件颜色朴素的直裰和几顶头巾，又变回飞蛾，爪子抓起衣物，从窗户缝隙钻出。
临飞走前，还在王小二老婆耳边嗡嗡道：“莫慌莫慌！借你几套衣裳头巾，扮作俗人好进城，明日便还你！”
说完，驾起一阵小风，带着衣物飞回城外。
次日，师徒四人脱下僧衣袈裟，换上孙悟空“借”来的俗家衣裳，戴上头巾，将光头遮掩得严严实实。
孙悟空变作一个精瘦干练的商贾头领（孙大官），小白龙化作一个面容冷峻的白衣青年（白二官）。
唐僧扮作一个斯文儒雅的账房先生模样（唐三官），猪八戒......
嗯，努力收着肚子，扮作一个富态的跟班伙计（朱四官），四人牵着白龙马（伪装成普通马匹），大摇大摆地进了灭法国城。
城中果然气氛肃杀，行人匆匆，少见僧侣。
四人来到城中最大的“赵寡妇店”投宿。
赵寡妇见是贩马的客商，热情招待。
唐僧借口一路虔心斋戒，只点素斋素饭。
赵寡妇虽觉奇怪，但生意上门，也未多问。
待到晚间安歇，难题来了。
四人头巾可以遮掩，但睡觉总要取下。唐僧道：
“店家，我等四人习惯睡在一处，便于照看货物马匹。不知可有宽敞些的通铺？最好......能有个大柜子，我等睡在柜中，一来清净，二来也防盗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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