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8章 悔恨

得意时意气风发的脸，现在也显得很是颓然枯槁，看他孤零零地闭眼坐在那里，佝偻着的样子，似乎也和一个民间寻常的老翁差不多了。

程容珈不知如何面对这样的父亲，如果换做以前，她一定会毫不顾及地将心中的怨气发泄出来。

问问他这么多年来有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下场？或是问问他，为什么偏宠妾室冷落她们母女……

太多太多的不甘心和怨恨，从前世一直埋藏在她心中，压抑着，支撑着她想要看到这个虚伪男人遭报应的这一天。

可是现在，当这个被称为自己父亲的人真正这么一无所有地在自己面前时，她心中那些不甘愤恨，好像又没有那么如鲠在喉了。

或许是自己已经不在乎那些，曾经以为很重要的东西了吧。

父亲的宠爱偏袒，和程清菱的你死我活，这些曾经她很在乎的东西，现在放在眼里，也不过如此了。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程肃，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这个老样子。”

程容珈正感慨不知道该说什么呢，一旁的杨氏却是不留情面，讥嘲地看着这个至今还装腔作势的男人。

听到说话声，程肃陡然睁开了眼睛，这个时候还回来见他的，除了提审的那帮人，也就是各种各样等着看他落魄笑话的仇敌，还真没想到，杨氏和容珈会来。

“你们怎么来了？可是牵连到你们了？”

他站起来，有些忐忑地走到牢门前，看到程容珈正一言不发地往里面送饭菜，杨氏则将小包袱里的御寒衣服隔着牢门塞进来。

事到如今，还在乎他吃穿的，竟然只有这对母女了。

要是早知道会有今日，当初就不该那么对她们，一辈子信奉一条路就要走到黑的程肃，第一次对自己年轻时的混账感到了羞愧。

“父亲放心好了，你飞黄腾达的时候我们没怎么享受，所以现在出了事，也没资格牵连到我们。”

程容珈嘴上不饶人的说着，手里却把好不容易用炭火温着的鸡汤递过去。

这倒也不是她的赌气话，一直以来她和母亲在程家就是边缘人物，有什么好事都轮不到她们。

后来她一意孤行下嫁徐镇以后，更是彻底成了家族弃子，连带着母亲也再没有好日子过。

经历过这些事以后，还能以德报怨的，她都觉得自己很是大度了。

程容珈的话，一度让程肃语塞，他现在也没什么立场嘴硬，只是默默拿起汤碗，喝了一口又一口。

只是一碗普通的鸡汤，要是放在以前，府里侍妾什么山珍海味络绎不绝地送来，他看都不看一眼。

现在喝着这平平无奇的汤，他却越发觉得喉头酸哽，一度有些喝不下去。

“我这辈子，自问没有什么值得回首的事，唯有对你们母女，忽视太多——”

他刚想要煽情，却看到程容珈面无表情，似乎对这些事不感兴趣，也没什么想要听自己说下去的欲望。

这样冷漠的性子，真是和他这个亲爹一模一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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