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7章 落魄

宣王的死灰复燃，最不想看到这一幕的当然是景王，但他同样了解自己的父皇，是一个一辈子都讲究帝王权衡的人。

在自己展现出足够让他信任的实力之前，宣王哪怕是犯下再多不痛不痒的错，也撼动不了他的根基，东宫太子之位，是绝对不会很明显地落在他们两兄弟谁的头上。

不然的话，当年废太子的风波，只怕是又要在他们仅剩的两个皇子之间重演了。

他现在能做的，只有不断不断地增强自己的实力，同时，削减宣王的拥趸，让他在朝堂上无法再像以前那样，一呼百应。

这两件事其实都不冲突，对于景王来说，现下就有一个摆在面前的大好棋子可以利用。

动用自己的关系，把徐镇推得越高越好，最好是彻底掌控住上京的兵马，获得父皇的绝对信任。

到时候不管结果如何，自己都始终有一张护身符可用。

至于怎样削减宣王的势力，紧咬程家的小辫子不放松，就是他现在能够去做的事情了。

在景王的授意下，程肃身上的罪名越来越多，已经到了无法脱身的地步。

这些年他走到这个位置，又哪里是凭借两袖清风的，手上不知道有多少脏事错事，随便挑两件出来，都被那帮子御史参得体无完肤。

沸沸民意之下，皇帝对程肃罢官免职，查抄府邸，甚至把他从大理寺提审房移到了诏狱中。

如此严峻的形式下，那些曾经和程家有来往的家族纷纷切割，程肃的门生故吏，好友同僚，也无一人再敢帮他求情说话。

可是元宵节这日，看守牢门的狱卒还是看到两个女人提着食盒，声称是要来探望程肃。

是谁，在这种时候还敢顶风来趟这趟浑水的？

“军爷，一点心意不成敬意，望您开个口子我与父亲说两句家常。”

斗篷撤下，露出一张容颜清丽貌美的脸来，狱卒立刻认出，这是兵马司提督徐镇的夫人啊，也是里头那位大老爷的女儿。

后头那位年长些的女人，看着像是宫里的典仪姑姑，听说是和程肃和离的发妻，怪不得会在这个时候来看望呢。

但是不管怎样，徐镇夫人的面子他们还是要给的，狱卒接过程容珈手里的银子掂量了一下，收入囊中，一边让开了身后的路。

“夫人言重了，两刻钟，您也别让小的们为难。”

倒也不是他托大，这里不必上京其他牢狱，一般能够来这里的，都是十恶不赦的重刑犯，能够活着出去的十不有一，那严酷的审问和刑罚，也足够脱层皮的了。

关押进这里的人，身负重刑，为免串供，是不能再轻易接触其他人的了。

不过就是昔日的妻子女儿元宵节来送点吃食，应该也没什么大事。

这样想着，狱卒终究还是法外开恩了。

穿过狭长的甬道，来到昏暗的牢房，一股子潮湿阴冷的血腥气和铁锈味就弥漫在空气中。

程容珈一眼就看到了盘坐在铁窗下的父亲，正月里的寒冷还没有消退，他身上只穿着一件发白的单衣。

身上看起来没有挨什么拷打，但以前打理得宜的一把美髯已经花白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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