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众英杰齐探格物院
《云梦报》上那幅描绘长安城墙崩塌的木版画，深深的震撼了学宫中的每一个人。
而随着长安陷落的消息而来的，还有一篇《蜀报》的详尽报道。
文中，不仅有对“火神炮”更为细致的描述，甚至，还附上了一幅由蜀军格物院所绘制的“火神炮”的机巧略图。
图画旁，以精炼的文字，标注着“炮管”、“药室”、“火门”、“炮耳”等其他人闻所未闻的名词。
蜀王只是在向天下人表明“火神炮”不是虚无缥缈的“妖术”，而是可以被理解的“格物”之学。
此图一出，其对于人心的震动，还要胜过长安城对的陷落。
……
夜，深沉如水。
“天”字号舍院内，油灯的光芒，将四道身影投在墙上，微微晃动。
那份刊登着火炮机巧图的《蜀报》，平摊在案上，四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幅看似简单，却仿佛蕴含着毁天灭地之力的图画之上。
“大哥你看，”
云乾伸出手指，点在图标注的“黑火药”三字之上，“此物，以硝石、硫磺、木炭，依配比混合而成。”
“此三者皆非罕见之物，然其合于一处，竟能出生此毁天灭地之威…”
张飞则瞪大了环眼：“俺的娘！”
“就这么个铁疙瘩，加上点黑乎乎的粉末，就能把长安城墙给轰塌了？”
“这……这比俺老张听说过的最厉害的投石车，还厉害百倍！”
关羽则缓缓抚着长髯，那双丹凤眼，眯成了一条线，目光在“炮管”与“铁弹”之间，来回逡巡。
“其理，或与弓弩相似。”
关羽沉声道，“弓弦蓄力，化为矢动。”
“此物，则是将黑火药爆燃之力，尽数汇于这狭窄铁管之内，以推铁弹。”
“其力，非人可及。”
刘备则静静看着那图，眼神深邃。
许久，刘备才抬首，看向云乾，郑重问道：“四弟，你出身安陆云氏，学宫格物院半数以上皆是云氏子弟？”
“其中可有你亲近之人。”
云乾闻言一怔，点头道：“有一堂兄，名为云杰，正在格物院，主攻金石冶炼之学。大哥是想……”
刘备缓缓起身，走到窗前，推开窗。
冰冷的夜风灌入，吹得灯火摇曳。
他望着远处，那片隐没在黑暗中的后山方向，低声道：“我想去看看。”
“亲眼，看看。”
……
数日后，云梦学宫后山。
此处，是学宫禁地，由学宫卫队看守，层层设防，戒备森严。
然而今日，这片禁地之外，却罕见地，停靠着数辆装饰各异的马车。
十几道身影，在一名身着格物院学袍的中年学士的引领下，正沿石阶，向山腰一座冒着滚滚浓烟的巨大工坊走去。
这十几人中，曹操领着夏侯惇、夏侯渊，走在最前列。
他一身劲装，目光锐利，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孙坚则与张昭并肩而行，虎目之中，满是毫不掩饰的渴望。
而袁绍身旁则跟着袁术，他们脸上虽带着惯常的傲慢，但那双不停扫视的眼睛，却暴露了其内心的不平静。
云乾的堂兄，云杰，则陪在那位领路的中年学士身旁。
刘备、关羽、张飞、云乾四兄弟，则跟在队伍的末尾。
“乖乖！这地方，守得真严！”
张飞看着沿途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卫兵，忍不住低声咂舌。
“三弟慎言。”
刘备轻声道。
他的目光，落在了前方那些人的背影上。
能让这些平日里的天之骄子，放下身段，汇聚于此，只为一观。
看来“格物”之力，已经震动天下，连之前最看不起“格物”的世家大族都来探访。
中年学士走到工坊巨大的铁门前，便停下脚步，转身对众人道：
“诸位，今日之事，乃蜀王殿下与山长特许。”
“吴王与曹家、袁家等皆递文书，愿以重金，换取一观之机。”
“殿下也以为，格物之学，非蜀中一家之私，其光，当耀天下。故，破例允之。”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然，今日诸君所见，皆为机密。只可观，不可问，更不可图绘私藏。违者，休怪我格物院不讲情面。”
说罢，他对着身后的卫兵点了点头。
“嘎吱——”
沉重的铁门，被缓缓推开。
一股混杂着煤炭燃烧的气息，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扑面而来。
饶是这些见惯了大场面的英杰，在看到眼前景象的瞬间，也尽数失语。
只见他们面前，工坊之内，数十座熔炉喷吐烈火，源源不断的生产着精钢。
他们还在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之时，学士已经引着他们，穿过了这片繁忙的工区，来到了一处独立的靶场。
靶场之上，一字排开，陈列着十余门黑沉沉的“火神炮”，以及数十支更为小巧的“火铳”。
“诸位来此，且观其形，不若亲闻其声。”
学士说罢，对着靶场尽头，一面用巨石与夯土筑成的、厚达数尺的靶墙，挥了挥手。
一名格物院学子，立马走上前来，其举起一支火铳，动作娴熟地装填弹药。
“砰！”
一声巨响，在众人耳边炸开。
白烟升腾，一股浓烈的硫磺味弥漫开来。
而五十步外，那坚固的靶墙之上，清晰地，出现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
看到这，夏侯惇，张飞等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一向自负勇武，可如今面对这等威力，他们自忖纵是身披重甲，怕也是难逃一击毙命的下场。
“此，即为火铳。”
中年学士淡淡地说道。
随即，他走到了那门体型最小的火神炮旁。
“此，即为火神炮。”
随着中年学士的示意，几名格物院学子合力，将一枚人头大小的铁弹，塞入了炮口。
“诸君，掩耳。”
学士话音未落，一名学子已用火把，点燃了炮尾的引线。
“轰——！！！！”
仿佛天公挥锤，巨响之下，大地猛地一颤。
一股肉眼可见的气浪，夹杂着浓烟与火星，自炮口喷涌而出。
那枚沉重的铁弹，在众人尚未反应过来之前，便已消失无踪。
下一刻，数百步外，那面坚固的靶墙，中央的位置——
“轰隆！”
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拳击中，靶墙轰然炸开，土石飞溅，留下一个直径近丈的、狰狞的巨大缺口。
靶场之上，一片死寂。
只有众人粗重的呼吸声，与耳边不绝的嗡鸣。
刘备的脸色，已然苍白。
而袁绍，袁术眼中，则露出了真切的恐惧。
曹操则死死地盯着那门兀自散发着热气的火炮，嘴唇在微微颤抖。
但并非是因为恐惧，而是兴奋。
是看到了一种可以让他将整个天下都踩在脚下的力量的……兴奋。
参观结束，众人各有所思的走出了那座对他们来说如同梦幻般的工坊。
他们各自的认知在这一日，被彻底颠覆而后重塑。
是夜。
曹操的舍院内，一封加急的密信，被送往谯县老家。
“……不惜一切代价，招募天下巧匠，仿制此物……”
孙坚的居所，一名吴国密使，连夜启程，返回江东。
“……以吴王之名，遍寻能人异士，于会稽山中，秘设工坊……”
袁绍的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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