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攻敌后方

因为在审讯开始时，

陈庆之早按照萧辰定下的规矩，通过手势，让所有警戒人员将注意力从中军外围，转移到了内圈这些看似“安全”的人身上！

刺客的致命一击迅如闪电，然而他还未靠近陈庆之，便发出一声惊怒的闷哼！

只见两名亲卫竟然后发先至，一左一右死死地钳住了他的双臂！

其中一名亲卫手中的环首刀刀背精准地磕在他的手腕麻筋上，刺客淬毒的短匕“当啷”一声掉落在地，竟是连陈庆之的衣角都未能碰到！

另一名亲卫则毫不犹豫，一记凶狠的膝撞顶在他的后心，刺客瞬间弓成了一只虾米，被死死地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整个过程兔起鹘落，快到令人窒息，与其说是搏杀，不如说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擒拿。

危机解除。

陈庆之走到面色惨白如纸的伊稚斜面前，没有看他。

只是指着地上那具刺客的无头尸体，又指了指远处那名逃兵的尸体，声音冰冷地说道：

“王子殿下，现在你看到了吗？这就是我为何必须杀他！”

“一个逃兵的出现，对我军最大的危害，不是少了一个士卒，而是它会瞬间撕裂军纪，制造混乱！

在两军对垒的生死关头，任何一丝混乱，都是敌方刺客最好的掩护！

如果方才不是我强行用雷霆手段镇住场面，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会被那个逃兵所吸引，到那时，这个刺客便可以从容地走到我面前，割断你我的喉咙！

你那所谓的‘人情’，差一点，就用我们所有人的命，为敌人的阴谋做了嫁衣！

你现在还觉得，我的规矩，没有道理吗？”

伊稚斜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所有的骄傲、愤怒和不甘，在无可辩驳的现实面前，被碾得粉身碎骨。

他终于明白，自己那套源于草原的“血亲”和“情义”，在这支用“规矩”武装到牙齿的军队面前，是多么的幼稚和致命。

是夜，帅帐之内，气氛凝重。

陈庆之将所有核心将校召集于沙盘前，伊稚斜也被“请”来旁听。

这位乌孙王子此刻已是沉默寡言，只是静静地看着。

“诸位，”陈庆之的指挥杆点在了他们当前所在的山谷模型上，

“今日一战，虽是小胜，却也彻底暴露了我们的行踪。

北狄与疏勒布下的口袋阵，已经在我军前方成型。

常规而言，我等已是瓮中之鳖，再无生路。”

帐内一片死寂，所有将校的脸上都写满了凝重。

然而，陈庆之的脸上却无半分绝望，反而露出一丝冷酷的笑意。

他将指挥杆猛地向北一划，越过了代表疏勒的陷阱，重重地落在了沙盘上一个不起眼的小城邦模型上——姑墨。

“但殿下用兵，从不走绝路。”陈庆之的声音陡然拔高，

“敌人以为我们只有向前和后退两个选择，却不知，我们还有第三条路可走！

北狄与疏勒主力尽出，其后方必然空虚！

尤其是这个替北狄人看守‘铁门关’的姑墨国，此刻城内守军，绝不会超过五千老弱！”

一名性急的校尉立刻上前，激动道：

“将军的意思是，我们……声东击西，佯攻疏勒，实则星夜兼程，奇袭姑墨？”

“不。”陈庆之摇了摇头，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不是奇袭，是强攻！而且，不是我们去攻。”

他将目光转向了一直沉默的伊稚斜：

“王子殿下，殿下要的，是一面能号令西域的旗帜，而不是一个只会跟在我军身后的累赘。

今日一战，我军缴获北狄战马近千匹，粮草足够全军再用十五日。

现在，我给你一个向所有人证明你和你乌孙勇士价值的机会。”

在伊稚斜惊愕的目光中，陈庆之将一面代表“乌孙复国军”的狼头旗，插在了姑墨城前。

“明日一早，我会将今日缴获的所有北狄装备，连同那三名俘虏的人头，都交给你。

你，将带着你那一千名‘乌孙复国军’，打着‘集结西域义士，共讨国贼’的旗号，去姑墨城……求援借兵。”

伊稚斜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将军……姑墨是北狄的走狗！我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是自投罗网，也是千载良机。”陈庆之的目光如刀，直刺他的内心，

“姑墨城内的守军，大部分也是被胁迫的西域各部降兵。

他们对北狄人，是畏惧多于忠诚。

你带着北狄百夫长的人头前去，以乌孙王子的身份登高一呼，城内军心必乱！

这是攻心为上！”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冷酷的笑意：

“当然，我不会让你真的去送死。

我白袍军五千主力，会跟在你身后半日路程的地方。

你若能凭三寸不烂之舌，说服姑墨守将反正，那你便能真正赢得我凉州军的尊重，成为我们认可的盟友，兵不血刃拿下铁门关。”

“若他执迷不悟，不肯‘借兵’……”

陈庆之的指挥杆重重地敲在了姑墨城的模型上，发出一声闷响，

“那你就想办法拖住他。

待我大军一到，便是城破人亡之时！！”

伊稚斜看着那面象征着他最后机会的旗帜，又看了看陈庆之那双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睛。

他知道，这不是商量，是命令。

他要么成为说客，要么成为诱饵。

他缓缓地伸出手，紧紧地握住了那面旗帜，声音沙哑：

“……在下，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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