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有刺客
赵石头再次咆哮：
“第一排、第三排！无需理会前方搏杀！听我鼓令，盲射烟雾！覆盖绞杀！”
牛娃的大脑已经停止了思考，他只是本能地执行着命令，闭上眼睛，随着鼓声扣动扳机。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烟雾已经散去。
他看到，第二排的弟兄们脚下躺着七八具北狄死士的尸体，当然，也有三名白袍军士兵永远地倒下了。
而在他们前方三十步开外，那片沙地已经变成了修罗地狱，近百名试图跟进冲锋的北狄骑兵，连人带马被射成了刺猬，无一幸免。
牛娃呆呆地看着这一切，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回放出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
就在第三声沉稳的鼓声“咚——”响起的瞬间，
他看到正在前方与敌人血肉相搏的第二排弟兄们，竟齐刷刷地、毫不犹豫地扑倒在地，用身体紧紧贴住地面！
紧接着，他和其他弓弩手射出的第三轮箭雨，便擦着他们趴下的身影呼啸而过，精准地覆盖了他们身后的区域！
烟雾终于散尽，露出了如同地狱般的战场。
牛娃和他的袍泽们看着阵前那片尸山血海，心中充满了对自身武力的震撼与狂热。
在他们看来，这是一场几乎零伤亡的完美胜利。
什长赵石头甚至已经开始吹嘘：
“看到了吗？这就是咱们凉州的规矩！管他什么疯狗，在咱们的弩箭面前，都得变成死狗！”
然而，就在前军士兵开始发出劫后余生的欢呼时，
中军方向却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紧接着是一阵骚动！
牛娃和其他士兵惊愕地回头望去，正看到让他们难以置信的一幕。
只见中军大帐前，伊稚斜王子的几名乌孙护卫，此刻正脸色惨白地看着前方的屠宰场，身体疯狂颤抖。
他们不是没见过血战，但他们从未见过如此“不讲道理”的屠杀。
那铺天盖地的箭雨，那在烟雾中精准的盲射，那冷酷到如同机器般的杀戮效率……
这一切，彻底击溃了他们对战争的认知。
他们恐惧北狄人的疯狂，但他们更恐惧身边这支如同鬼神的“盟友”！
突然，其中一名年轻的乌孙护卫再也承受不住这巨大的心理压力。
他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尖叫，猛地转身，不顾一切地冲向旁边拴着的战马，翻身就上，竟是想独自一人逃离这片让他灵魂战栗的修罗场！
“拦住他！”
伊稚斜又惊又怒地嘶吼，但已经晚了。
那名护卫已经策马冲出了营地，头也不回地向着东方的地平线狂奔而去。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只是一场无伤大雅的“逃兵闹剧”时，
一道快到极致的破空之声，骤然响起！
牛娃只看到一道黑线从中军帅帐的方向一闪而逝，
紧接着，百步之外。
那名正在疯狂逃窜的乌孙护半空中猛地一僵，连人带马重重地栽倒在地，激起一片尘土，再没了声息。
全场死寂。
所有的欢呼声都消失了，数千道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中军帅帐的方向。
只见主帅陈庆之手中还握着一张刚刚放下的大弓，弓弦尚在微微震颤。
他没有看那具倒毙的尸体，也没有看任何人，只是平静地将大弓递还给身旁的亲卫，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你……你杀了他？！”
伊稚斜王子第一个反应过来，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陈庆之，那双碧蓝的眼眸中瞬间燃起了熊熊怒火。
“他只是被吓坏了！他是我的护卫！你凭什么杀他？！”
他嘶吼着，不顾一切地冲上前，竟是想揪住陈庆之的衣领，当面质问这个冷酷的刽子手！
然而，他还未靠近陈庆之三步之内，两道身影便闪电般地从他身侧冲出，一左一右，死死地架住了他的胳膊！
拦住他的，不是陈庆之身边那些早已拔刀出鞘的亲卫，而是他自己最忠诚的侍卫长巴赫，和另一名幸存的乌孙护卫！
“殿下！冷静！”
巴赫用尽全身力气将他向后拖拽，
“不要冲动！会死！我们都会死的！”
伊稚斜挣扎着，却被自己人死死地禁锢在原地。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陈庆之缓缓上前，他甚至没有看一眼周围如临大敌的卫兵，只是将冰冷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声音冰冷：
“王子殿下，我杀的不是你的护卫。”
“我杀的是一个在两军阵前，动摇我军心的逃兵。”
“《凉州军战时条例》第七条：凡临阵脱逃者，无论身份，无论缘由，主将皆可就地格杀，以儆效尤。”
陈庆之已然走到他身前，那股压迫感让伊稚斜的呼吸都为之一滞，
“在你踏入我白袍军营地的那一刻起，你和你的人，就必须遵守我凉州的规矩。
今天，我是在教你，什么，叫规矩。”
言罢，陈庆之不再看他，只是对着身后的亲卫淡淡地吩咐了一句：
“去，把那几位‘客人’带上来。”
片刻之后，那三名被俘的北狄军官被押了上来，他们看到满地的尸骸和那具百步之外的逃兵尸体，脸上早已没了半分悍勇，只剩下如坠冰窟的恐惧。
陈庆之没有亲自审问，只是让一名眼神阴鸷的老兵上前。
那老兵是军中的审讯官，手段酷烈。
他当着伊稚斜的面，没有用任何刑具，只是用一把小刀，慢条理斯理地在那名北狄百夫长脸上比划着，用半生不熟的狄人话语，轻声描述着剥皮的每一个步骤。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那百夫长便彻底崩溃了，竹筒倒豆子般将一切都招了出来。
“将军……他说……他说冲锋是假的，是为了吸引我们的注意力……”
审讯官转身汇报，声音沙哑，
“真正的杀招，是一名号称‘草原之鬼’的北狄顶尖刺客，早已利用冲锋的混乱，伪装成一名阵亡的凉州军斥候，混入了中军……他的目标……是您！”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
所有亲卫的刀锋瞬间转向四周，将陈庆之和伊稚斜团团护住。
而伊稚斜，在听到这番话后，脸上的愤怒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惊骇。
他猛地想起，刚才那名逃跑的护卫，正是负责看守中军后侧的！
他的逃跑，恰好在那个方向上制造了一个无人防备的巨大缺口！
就在这时，人群中一名负责搬运袍泽尸体的普通士兵，眼中突然闪过一丝与他身份不符的狠厉！
他知道自己暴露了，便索性孤注一掷。
他猛地扔下背上的尸体，从尸体下面抽出一柄淬了毒的短匕，直冲向陈庆之的后心！
然而，他快，陈庆之身边的亲卫更快！
几乎就在刺客暴起的瞬间，两名亲卫已经如猛虎般扑了上去！
(https://www.shubada.com/107885/23494311.html)
1秒记住书吧达：www.shubada.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shuba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