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活着就行
“师尊，您真不觉得弟子没用吗？”
“没有。”
“可是……”
“没有可是，”虞娇打断了他，“赶紧吃。”
“哦……”
萧云野把桃子吃了。
很甜，比他以往吃过的都甜。
在这个卷生卷死的大环境下，大概是她的“摆烂”教育过于明显，连郁青都问她：“好不容易收个弟子，我看那孩子资历还行，你就不多管管？”
虞娇想说她要找的人不是萧云野，但话到嘴边，只回了一句：“看他自己的造化吧，有些事情强求不来。”
郁青轻笑，没有道破：“这可不像你的风格。”
“师尊——！”
话落，外面传来一声久违的呼唤，外出历练回来的萧云野跑进院落，停在二人面前行礼：“弟子历练归来，见过师尊，郁峰主。”
两年过去，他长开了不少，身量拔高，肩背挺阔，原本尚存稚气的面容变得棱角分明，最关键的是，曾经他身上的那“浮躁”的感觉消失不见了。
整个人像是被雨水洗刷过的天空一样，澄澈干净，一双眸子亮的堪比星辰。
给人的感觉很“正”，非常正，这种感觉在当下实在是少见，以至于郁青都有点不敢相信这是曾经的那个萧云野。
虞娇点点头，算了下日子问他：“怎么比预期要晚回来了几日？”
“因为弟子回来的途中发现有个村落遭遇了水患，便多留了几日帮帮忙。”
“水患？”郁青惊讶，“这……既没有魔物也得不到什么报酬的，你不觉得吃力不讨好吗？”
萧云野回：“没有没有，本就不是多大的事情，顺手帮忙而已。”
说着，他把一袋桃酥从空间戒指拿出来递给虞娇：“这是临走前村民们送给弟子的，可好吃了，师尊你尝尝。”
虞娇解开绳子，捏了一小块尝了口，然后又取了一个递给郁青。
郁青接过，她辟谷已久，对进食之时本无感，但现在大概是被感染到了，她鬼使神差般的咬了一口。
别说，还挺好吃。
紧接着她又想起来，萧云野这几年虽然不怎么出彩，但他在宗内却很受欢迎，大家都喜欢和他交朋友。
按理来说这种大家族出身的人很容易被戴上有色眼镜，连萧云天刚入宗门的时候都受到了百般刁难，但他却没有。
萧云野还要去汇报任务，没待多久就走了，院内又剩下了她们二人。
郁青看着桌上的桃酥，对虞娇说：“你有点东西。”
“什么？”
“能把当初那样一个这不服那不服的小孩儿教成现在这样，说是返璞归真都不夸张。”
但事实是，虞娇压根都没怎么管他。
和顾景凡当初时不时的就要问一下修炼进程，疯狂塞资源的行为相比，她对萧云野和放养基本上没什么区别。
“我本来对他就没什么要求，”虞娇说，“好好活着别学坏，走到哪算到哪。”
如今看来不仅没学坏，简直正的离谱。
郁青感叹：“说不定……无心插柳柳成荫呢。”
于是不到一年后的宗门大比，萧云野还真给了她一个惊喜，拿下了第二，虽然不是第一，但也有了参加天穹论道的资格。
师徒俩都没想到，一副被天上馅饼给砸了的模样，把挤下去的原本某一位前三的大热门选手的师尊气的胡子翘老高，指责虞娇在这里得了便宜还卖乖。
为了犒劳萧云野，虞娇特地拿出来了前阵子从话本里学来的手艺，亲自做了一个烧鸡。
虽然效果不怎么好，火有些大了，但月色下两人在火堆旁盘腿而坐，吃的无比惬意，哪有半分修仙者的样子。
虞娇吃着喝着，内心感叹。
——太安逸了，安逸的让她觉得这次已经完了。
“师尊师尊，”大概是得了师尊亲手做的烧鸡助力，萧云野在此刻信心暴增，“接下来您对弟子有什么期待吗？”
“有。”
“什么？”
“活着就行。”
萧云野：“……”
他再次瘪瘪嘴：“师尊，您就不能盼着点弟子好吗……”
虞娇没忍住笑了笑，然后拍了拍萧云野的肩膀：“平安快乐就好。”
月光如水，倾泻在虞娇清丽的侧颜上，她的眉目此刻被跳跃的篝火镀上一层暖色，唇角那抹浅淡的笑意，竟比漫天星辰还要耀眼。
他知道的，虞娇一直待自己温柔，没有任何架子，所以比起“师尊”，她更像平易近人的姐姐。
但现在不知为何，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一股陌生的暖流涌遍全身，他慌忙低下头，掩饰自己发烫的耳根，声音有些发紧：“弟子……弟子会记住的。”
两人又待了一会儿，虞娇起身，拍了拍衣角的灰尘：“时辰不早了，回去歇着吧。”
她掐了个诀把篝火灭了，然后转身回了静室。
望着师尊离去的背影，萧云野久久未动，肩头似乎还残留着她掌心的温度，耳边回荡着她温柔的话语，他掌心抚上心口的布料，能感受到里面有东西正在一下一下的强烈跳动。
五指收紧，他紧紧攥住。
……
重来一次，的确有东西和上次不一样，上次带队去天穹论道的是某位长老，但这次却是虞娇。
带着一行人乘坐飞舟前往，大约行驶了小半个月，终于到达了所在地。
没什么可说的，简单四个字——夸张气派，连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萧云野都有点瞠目结舌。
而且，他们还遇到了一个很意外的人。
萧云天。
很戏剧性的是，双方正好在某个长廊中相遇，萧云野跟在虞娇后面，两个人手里都拿着一串糖葫芦，而对方也跟在自己的师尊“灵体”身后，脊背挺的笔直，不敢有任何怠慢。
灵山宗的宗主还在闭关，但为了萧云天的修行不出岔子，特地造了一具身体出来。
碰面的前一秒，那位宗主还在嘱咐：“此行论道，务必要拿下魁首，不容有失。”
萧云天垂着眼，神色淡淡：“弟子明白。”
再然后，四个人都停下了脚步。
对于这个从出生起就没见过的亲弟弟，萧云天倒听说他的某些“狂言”，可后来他似乎有些力不从心，连宗门内部的比试都只拿了个第二。
按理来说，这是一件很“耻辱”的事情。
但现在萧云野没有想象中的丝毫尴尬，甚至分外坦荡的打招呼：“哥。”
萧云天愣了一秒，然后看向了他旁边的虞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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