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我其实早就明白的

温暖的拥抱仿佛持续了一个世纪，又仿佛只是短暂的一瞬。

小带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属于琳的温暖气息，稍稍抚平了他心中的战栗与恐慌。

他有些不舍地松开了手臂，微微后退了半步，与琳拉开了一点距离。

他的脸颊后知后觉地爬上了一抹红晕，眼神有些躲闪，不敢直视琳那双依旧带着温柔笑意的眼睛，他低下头，声音带着些许赧然和刚才情绪失控的沙哑，低声说道：

“对、对不起，琳……我刚刚……有些太冲动了。”

琳的脸颊也依旧泛着绯红，但她并没有丝毫责怪的意思，反而轻轻摇了摇头，脸上绽放出一个明媚而温暖的笑容。

她的声音轻柔而坚定：

“没有关系的，带土。对于……对于你刚刚说的那些话……”

她顿了顿，白皙的脸颊似乎更红了一些，但目光却还是勇敢地迎上了带土有些躲闪的视线。

“我……我感到很高兴。”

听到琳的回答，带土猛地抬起头，眼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

他感动地看着琳，心中被名为“幸福”的情绪所填满。

他由衷地感慨道：

“琳……你总是……这么温柔啊……”

然而小带土这真情流露的一幕，落在旁边三位旁观者眼中，却引发了截然不同的内心活动。

‘这家伙（这孩子）（这个蠢货），’

小卡卡西、奶奶，甚至包括带土，此刻都在心中不约而同地、近乎同步地默默吐槽道：

‘该不会……还没完全意识到琳刚才那句“很高兴”和现在这副表情，究竟意味着什么吧？’

卡卡西的死鱼眼翻得几乎要看不见瞳孔了，他在心中对着眼前的带土默默吐槽道。

‘吊车尾的果然还是吊车尾的，你是不是觉得太迟钝了？琳这几乎已经算是明确的回应了啊！’

奶奶则是既欣慰又有些焦急的在心中想道：

‘哎呀，我的傻孙子，女孩子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怎么还只是感慨人家温柔呢！这时候应该更主动一点啊！’

而另一边的带土，他的眼神则变得有些微妙和复杂。

他静静地注视着眼前这个脸色红润的少女，说实在的，琳此刻的反应，让他不由得感到一丝意外。

在他的认知里，琳所倾慕的、喜欢的，应该是那个天才的、冷静的、背负着父亲阴影却依旧闪耀的卡卡西才对。

她对自己，那个总是落后、总是吵闹、总是喊着不切实际口号的自己，更多的，应该是出于善良的关怀，是重要的伙伴与挚友的感情才对。

可现在看来……似乎，好像，并非完全如此？

这迟来的、跨越了时空的认知，在他心中掀起了一波微弱的波澜。

然而，这波澜仅仅持续了刹那。

他几乎是立刻便在心中摇了摇头，强行按下了这丝不该有的波澜。

一抹自嘲的情绪迅速淹没了那点微弱的暖意。

‘事到如今……还想这些有什么用呢？’

他有些疲惫的在心中对自己说道：

‘我的琳……早已经回不来了，更何况……’

‘如今这个我……也早已经配不上琳那份纯净、真挚的感情了。’

而就在带土沉浸于自嘲与过往的泥沼中时，一旁的小带土已经平复好了自己激荡的心情，他转过身，目光坚定地走到了带土面前。

他抬起头，认真地看着这个高大、沧桑、与自己有着相同根源却又截然不同的未来自己，用混合着探究与决心的语气询问道：

“可以聊一聊吗？……来自未来的，‘我’。”

带土收敛了心中翻腾的思绪，将那点不合时宜的感伤重新压下。

他低下头，看向眼前这个虽然稚嫩，但眼神深处已经悄然发生了某种质变的自己。

那双新生的三勾玉写轮眼中，少了些过去的懵懂与天真，多了些沉重与了悟。

他沉默了片刻，用他那沙哑的声音，简洁地回复道：

“可以。”

得到了应许，小带土微微点了点头，神情变得更加严肃。

他组织了一下语言，仿佛在梳理脑海中那些刚刚属于未来的残酷记忆，然后缓缓开口道：

“关于你的事情……通过刚刚的幻术，我大概已经了解了。”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但很快便稳定下来。

“现在的我，对于你所经历的一切，对于你现在所选择的这条道路……”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不甘，却又无比坦诚地继续说道：

“虽然很不甘心，但我确实……打心底里，认同了你。”

他的目光与带土那双蕴含着深意与疲惫的异瞳对视着，仿佛在进行一场灵魂的交流。

“我……是一个很自私的人。”

小带土的声音低沉下去，有些不甘心的承认道：

“我打从心底里，明白了这件事情。”

“带土……”

奶奶听到小带土这样评价自己，心疼地唤了一声，眼中充满了担忧。

带土看着眼前这个勇于直面自身阴暗面的“自己”，嘴角几不可察地勾出了一道僵硬的弧度。

那或许可以称之为一个笑容，一个充满了复杂意味的笑容。

他用那沙哑的声音回复道：

“看来……小时候的我，也没有我想的那么蠢到无可救药啊。”

“能够看清楚自己的本质……你，还不错。”

他的目光似乎飘向了远方，带着一丝追忆的感慨。

“哪怕是我……也是在经历了漫长的时光之后，才在很久很久以后，真正领悟了这个道理。”

他想起了与魔方的第一次相遇，正是那次相遇，才让他看清了真实的自己。

小带土低着头，轻声回应道：

“要不是我身边……还有琳，奶奶，卡卡西他们的存在，我恐怕……也不会这么快就注意到这一点吧。”

一旁的小卡卡西闻言，有些不自然地微微歪了歪头，面罩下的表情有些微妙。

‘嗯？怎么还有我的事？’

他在心中疑惑地嘀咕道：

‘我和这家伙的关系有好到这种程度吗？’

带土没有理会卡卡西的内心活动，他将目光聚焦在小带土身上，语气再次变得冰冷而笃定。

“那你应该也已经明白了吧！无限月读的选择，毫无疑问是正确的！我的选择没有错！”

他的声音提高了一些，接着狂热的说道：

“哪怕我选择这条道路的最初原因，确实源于我的自私，但这个充满了战争、仇恨、背叛与绝望的世界，是错误的！这件事，仍然没有任何改变！”

他向前微微倾身，凝视着小带土，用严肃的语气询问道：

“现在，告诉我吧。在看到了未来的那些事情，知晓了那血淋淋的残酷真相之后，现在的你，这个还拥有着守护身边一切的机会，还未曾失去所有的你……又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是的，这才是他之所以想要让过去的自己知晓那段绝望未来的、最重要的原因之一。

他想要看看，这个尚未被命运彻底摧残、心中仍怀有光明与可能的自己，在提前窥见了世界最丑陋的疮疤之后，究竟会如何抉择。

是会像他一样，拥抱那看似唯一的“救世”之路，还是……走向另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哪怕他心中，对于答案早已有了预判，但他还是想要亲耳听到，从这个尚且“纯净”的自己口中，亲口说出来。

小带土迎接着那沉重，沉默了片刻。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挣扎、犹豫，以及对眼前这个未来自己所承受痛苦的深切共情。

最终，他仿佛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用带着愧疚，却异常清晰的声音说道：

“我……不会选择这条道路。”

带土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似乎对这个答案早已了然于胸。

他只是冷冷地追问道：

“原因？”

“因为这个世界上……还有我珍视的人。”

小带土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带着深深的愧疚，望向了眼前这个失去了琳的未来的自己。

“我已经深刻的明白了，这个世界的残酷和丑陋，我对此感到愤怒，我想要改变它！改变这个丑陋的世界！”

小带土的声音带着真实的愤怒。

“无限月读，在目睹了幻术中的一切后，我确实打心底的认同它……那是个很好的方法，一个……能够终结一切痛苦的方法。”

他的话语在这里发生了转折，小带土低着头，低声的说道：

“但是……现在的我，没有那个勇气去这么做。”

他摇了摇头，接着决绝的说道：

“我……不会去拯救这个世界！”

他再次将目光，依次看向了一直注视着他的琳，担忧着他的奶奶，以及旁边沉默不语的卡卡西。

他们的身影，仿佛化为了他世界中唯一的光源。

最后，他重新直视着带土那双深邃的眼睛，坦诚地说道：

“因为对于我来说，最重要的，是先守护好我身边的这些珍视之人！对于我来说，他们……才是我的全世界！”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重复了那个对自己的定义，平静的说道：

“我是一个……自私的人。我没有像水门老师那样坚强而博大的内心，我做不到像我口中一直憧憬的‘火影’一样，将守护村子里的大家，当做守护自己身边最重要的人一样去无私守护……我，不配成为火影。”

小带土这么说着，语气有些低沉，仿佛带着一丝梦想破碎的失落，以及对自身局限性的清醒认知，他微微低下了头，等待着那可能的斥责或嘲讽。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一幕出现了。

眼前的带土，非但没有流露出任何不满或讥讽，反而……笑了。

那不是冷笑，也不是嘲笑，而是仿佛卸下了某种重担般的、带着几分洒脱与释然的笑容。

那笑容软化了他脸上常年累积的阴郁与冰冷，虽然依旧带着沧桑的痕迹，却显得真实了许多。

他走上前，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小带土的肩膀。

他用温和的声音，轻声说道：

“不必在意……”

“这样就好。”

他的目光扫过琳、奶奶和卡卡西，最后落回小带土身上。

“你不需要再去想什么改变世界的事情……你只需要记住你现在的心情，保持你现在的想法，就可以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蕴含着跨越了无数痛苦才得来的领悟。

“记住你今天所说的，保护好自己身边的人，然后……幸福的度过这一生。这就够了。”

他微微停顿了一下，目光似乎穿越了时空，看到了那个在黑暗中的自己，喃喃地，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声音补充道：

“所谓的改变这个世界的梦想……在珍视之人的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我其实……早就明白了。”

说完这些，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重新转向一直担忧地看着他们的奶奶，语气恢复了平静，带着一丝歉意：

“抱歉啊，奶奶，给你添了很多的麻烦。”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今天晚上，我就不住在家里了，让我一个人……好好静静吧。”

“等一下，带土！”

奶奶急忙出声，想要挽留。

然而，一道扭曲的漩涡已然以带土右眼为中心迅速出现。

他的身影随着空间漩涡而彻底消失在了原地，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客厅中，只剩下面面相觑的众人。

琳怔怔地看着带土消失的位置，眼神中带着一丝失落，但很快，那失落便被理解和释然所取代。

她的唇角，缓缓勾勒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她在心中，对着那个离去的、孤独的背影，轻声说道：

‘关于我想问你的事情……关于我们之间的事情，就等到下一次吧，带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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