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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6章 万物有度


洛阳,政务院。

第一会议室。

窗外的天色阴沉得厉害,乌云压顶,仿佛一场暴雨正在酝酿。

屋内的气氛,比外面的天色还要压抑三分。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火药味。

“砰!”

一声巨响。

财政部长刘政会,这位平日里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共和国“大管家”,此刻却像是一头被激怒的狮子。

他狠狠地将一把做工粗糙的木尺拍在了红木长桌上。

木尺断成了两截,木屑横飞。

而在他的面前,那张代表着共和国最高权力的会议桌上,此刻堆满了“破铜烂铁”。

有长短不一的木尺,有大小迥异的竹斗,还有各式各样、奇形怪状的秤砣。

“委员长,这日子没法过了!”

刘政会扯着嗓子,脸红脖子粗。

“您看看!您看看这些玩意儿!”

他抓起那截断掉的木尺,挥舞着。

“这是河北道昨天刚送上来的税尺,说是官制,结果呢?一尺长一尺二!”

他又抓起旁边一把黄铜做的尺子,往桌上一扔,发出“当啷”一声脆响。

“这是江南道苏州织造送上来的布尺,一尺只有八寸!”

“同样是一匹布,在苏州量是三丈,运到了河北,好家伙,直接变成了二丈四!”

“凭空少了六尺布!”

“这税怎么收?这账怎么做?”

刘政会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都快喷到对面魏征的脸上了。

“前天,就在洛阳西市!”

“两个粮商当街互殴,打得头破血流,把巡警都招去了。”

“为啥?”

“就因为一个用的是‘大斗’,一个用的是‘小斗’!”

“买的时候用大斗进,卖的时候用小斗出,这里外里的差价,全是黑心钱!”

“差点出了人命啊委员长!”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魏征、房玄龄、杜如晦,这些共和国的顶级大佬们,一个个面色凝重,看着桌上那一堆乱七八糟的度量衡工具,眉头紧锁。

这是个大问题。

随着共和国版图的扩大,随着南北贸易的打通,这种“车不同轨,度不同制”的弊端,彻底暴露无遗。

这就像是血管里的血栓,死死地堵住了“全国统一大市场”的流通。

“还有更离谱的。”

工部尚书段纶也忍不住开口了,一脸的苦笑。

“咱们邺城钢铁厂出的钢筋,那是按‘吨’算的,这是委员长您定的新规矩。”

“可到了下面的工地上,那些包工头非要按‘石’收。”

“这一吨等于多少石?没个定数啊!”

“有的地方算十五石,有的地方算十八石。”

“这一进一出,中间的火耗、差价,全进了那些贪官污吏和黑心工头的腰包!”

“咱们辛辛苦苦炼出来的钢,最后成了人家发财的工具!”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长桌的最上首。

那里,坐着江宸。

他穿着一身笔挺的中山装,神色平静,仿佛并没有被刘政会的怒火所感染。

他的手里,正把玩着一个金属圆柱体。

那是一个用特种合金钢精密打磨出来的圆柱体,在煤气灯的照耀下,闪烁着冷冽而迷人的金属光泽。

那是工业的美感。

那是秩序的象征。

“说完了?”

江宸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

他轻轻地将那个金属圆柱体放在了桌面上。

“咚。”

声音沉闷,却重若千钧。

刘政会喘了口粗气,端起茶杯猛灌了一口,点了点头。

“说完了。”

“委员长,这度量衡要是不统,咱们喊得震天响的‘全国统一大市场’,就是句空话!”

“那就统。”

江宸缓缓站起身。

他的目光扫过在座的所有委员,眼神锐利如刀。

“乱世用重典,乱象用快刀。”

“以前咱们没那个条件,只能忍着。”

“现在咱们有枪有炮,有政权,有民心,更有工业化的底气。”

“是时候把这笔几千年的烂账,给彻底算清楚了!”

他伸出手指,指了指桌上那个发亮的圆柱体。

“传令下去。”

“即日起,废除天下所有旧制!”

“什么斗、石、钧、铢,什么丈、尺、寸,统统给我扔进历史的垃圾堆!”

“从今天起,华夏共和国,只认三个字!”

江宸伸出三根手指,斩钉截铁,字字如雷。

“米!”

“千克!”

“升!”

全场震动。

虽然大家早有心理准备,但真当这一刻来临的时候,还是感到了巨大的冲击。

这是要彻底颠覆老祖宗的规矩啊!

江宸拿起那个金属圆柱体,高高举起。

“看清楚了。”

“这就是‘一千克’!”

“这是我让科学院,用最稳定的合金,按照一升纯水在冰点时的重量,精密打造出来的‘原器’!”

“它,就是共和国重量的最高标准!”

“以后,无论是在漠北的草原,还是在江南的水乡。”

“无论是在皇宫大内,还是在街边小摊。”

“一千克,必须等于这个重量!分毫不差!”

江宸又拿起一根同样材质的金属杆。

“这是‘一米’!”

“它是地球子午线长度的四千万分之一!”

“当然,跟老百姓解释这个太费劲。”

“你们就告诉他们,这是国家定的‘天尺’!”

“十进制!”

“一米等于十公分,一千克等于一千克,一吨等于一千千克!”

“简单!粗暴!好算!”

“不管是三岁娃娃,还是八十老翁,一学就会!”

江宸的目光变得森寒,语气中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监察院!警察部!工商局!”

“全部出动!”

“谁敢再用旧尺旧斗,就是破坏国家经济秩序,就是挖共和国的墙角!”

“第一次,罚款!”

“第二次,封店!”

“第三次,抓人!”

“不管是皇亲国戚,还是世家大族,一视同仁!”

“我要让这96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万物有度,恒久如一!”

……

随着《度量衡统一法》的颁布,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席卷了全国。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洛阳、长安、邺城,各大城市的广场上,一夜之间立起了一座座汉白玉砌成的“标准台”。

标准台上,锁着国家下发的标准米尺和标准砝码。

谁要是觉得自己买东西被坑了,随时可以来这校验。

工部的匠人们,连夜赶制了数十万套标准尺、标准斗、标准砝码,通过刚刚建立的邮政马车,发往全国各地。

但是。

习惯的力量是可怕的。

利益的纠葛更是惊人的。

尤其是那些靠着“大斗进、小斗出”发财了几百年的奸商们,更是恨得牙痒痒。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啊!

洛阳西市。

这里是整个北方最大的货物集散地,也是新旧制度碰撞最激烈的前线。

人声鼎沸,车水马龙。

叫卖声、讨价还价声、车轮滚过石板路的声音,汇成了一股巨大的声浪。

“这也太麻烦了!”

一家粮行门口,一个大腹便便的胖子,手里拿着一把崭新的米尺,一脸的嫌弃。

他叫钱万三。

洛阳城里数得着的粮油大亨,家里囤的粮食够半个洛阳城吃一个月的。

“老祖宗用了几千年的‘石’,怎么就不能用了?”

“什么‘千克’,念着都拗口!”

钱万三把米尺往柜台上一扔,对着几个凑过来的小商贩发牢骚。

“这一袋子米,以前就是一石,大家心里都有数。”

“现在非要过磅,非要说是六十千克。”

“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

旁边几个小商贩也跟着起哄,一个个愁眉苦脸。

“就是啊,钱爷。”

“这新规矩太折腾人了。”

“咱们也不在大公学念过书,那个什么‘小数点’,谁算得清啊?”

“以前一石米换两匹布,现在六十千克米换多少米布?脑子都算炸了!”

钱万三眯着眼睛,看着不远处那个正在执勤的工商局监察队,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

他压低了声音,对着周围几个同行招了招手。

“哼,上面有政策,下面有对策。”

“他让用千克,咱们就用千克。”

“但是……”

“这新旧换算之间的猫腻,那可就大了去了。”

“那些泥腿子懂个屁的换算?”

“一石到底等于多少千克?还不是咱们说了算?”

“到时候,咱们收粮的时候,就把那一石算成七十千克。”

“卖粮的时候,就把那一石算成五十千克。”

“这一进一出……”

钱万三伸出胖乎乎的手指,搓了搓,脸上露出了狡诈贪婪的笑容。

“那利润,比以前还要高三成!”

众商贩眼睛一亮,纷纷竖起大拇指。

“高!实在是高!”

“还是钱爷脑子活!”

混乱,就是阶梯。

对于这些奸商来说,每一次制度的变革,只要操作得当,那都是发横财的绝佳机会。

……

半个月后。

通济渠,板桥段工地。

寒风凛冽,旌旗招展。

这是共和国“一五计划”的重点水利工程,数万民工正在这里挥汗如雨,疏通河道,加固堤坝。

号子声震天响。

后勤处。

几十辆满载粮食的大车,排成了长龙,一眼望不到头。

这是附近十里八乡的农民,来交公粮的队伍。

负责验收粮食的,是个叫王德发的后勤处长。

这家伙以前是隋朝的旧吏,因为写得一手好字,算盘打得精,又会溜须拍马,混进了新政府的队伍。

虽然换上了中山装,但骨子里那股旧官僚的腐臭味,隔着三里地都能闻到。

此刻,他正坐在一张铺着虎皮的太师椅上,翘着二郎腿,手里端着个紫砂壶,优哉游哉地哼着小曲。

旁边两个伙计,正忙着过磅、记账。

“下一个!”

王德发抿了一口茶,不耐烦地喊了一嗓子。

一个穿着破棉袄、满脸风霜的老农,牵着一辆瘦骨嶙峋的驴车走了过来。

车上装的,是刚刚脱壳的新米,白花花的,散发着诱人的米香。

“长官,俺来交公粮。”

老农一脸的讨好,小心翼翼地递上一张皱皱巴巴的条子。

王德发瞥了一眼条子,又斜着眼睛看了看车上的米。

“李老汉是吧?”

“按规定,你要交公粮三十石。”

“现在国家改新制了,这三十石折合……嗯,两千千克。”

老农一愣。

他在村里的扫盲班听过这事儿,知道国家改了度量衡,但脑子里那个弯儿还没转过来。

“长官,俺也不懂这啥克不克的。”

“反正这就是俺家地里打出来的三十石米,只多不少,您给称称?”

王德发冷笑一声,放下了紫砂壶。

“称?”

“后面那么多人排队,几百号人呢!哪有功夫给你一袋一袋称?”

“我看你这车也没装满,这一车斗,顶多也就是个一千八百千克。”

“算你欠两百千克!”

“要么补粮,要么扣钱!”

老农急了,脸涨得通红。

“长官,这不能啊!”

“俺出门前,特意在村口那个公平秤上称过的!”

“足足两千一百千克呢!只多不少!”

“怎么到您这,还少了三百千克?”

“那是三百千克啊!够俺全家吃俩月的!”

“放肆!”

王德发猛地一拍桌子,脸上的横肉乱颤。

“村里的秤准,还是国家的秤准?”

“我是验收官,我说多少就是多少!”

“你那村口的秤,肯定是坏了!”

“再啰嗦,算你抗税!叫警卫连抓你去坐牢!”

老农吓得浑身哆嗦,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

他看着那车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又看了看凶神恶煞的王德发,嘴唇动了动,却不敢再吭声。

周围排队的百姓,一个个敢怒不敢言。

他们都被这新旧换算的账给搞晕了,只能任由宰割。

这就是权力的傲慢。

这就是信息不对称的剥削。

王德发心里乐开了花。

这一上午,光是靠着这“目测估算”和“换算误差”,他就黑下了好几千斤的粮食。

这哪里是新制度啊?

这分明就是摇钱树啊!

只要把这些粮食转手卖给黑市,那就是白花花的银子!

就在王德发拿起笔,准备在收据上签字的时候。

“慢着!”

一个清脆却坚定的童声,突然从人群里钻了出来。

众人回头一看。

只见一个背着帆布书包,脖子上系着鲜艳红领巾的小娃娃,大步走到了桌子前。

这娃娃约莫十岁出头,皮肤晒得黝黑,但眼睛大大的,透着一股子机灵劲儿。

他叫狗蛋。

是附近希望公学三年级的学生,也是村里第一批带上红领巾的少先队员。

“你是谁家娃娃?捣什么乱?滚一边去!”

王德发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像是在赶苍蝇。

狗蛋没理他。

他径直走到老农身边,拉了拉老农满是老茧的手。

“大爷,您别怕。”

“老师教过我们,道理是算出来的,不是吼出来的!”

然后,他从书包里掏出一个作业本,一支削得尖尖的铅笔。

“王处长是吧?”

狗蛋把作业本往桌上一拍,小脸紧绷,竟有几分江宸在电视讲话里的气势。

“根据《度量衡统一法》换算表。”

“隋制一石,约合五十九点四千克。”

“大爷交的是三十石。”

“五十九点四乘以三十……”

狗蛋手里的铅笔在纸上飞快地划动,列出了一个工工整整的竖式。

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看着,大气都不敢出。

王德发愣了一下,随即嗤笑一声:“你个毛孩子懂个屁的算术……”

“等于一千七百八十二千克!”

狗蛋大声报出了数字。

王德发一听,乐了,拍着大腿大笑:

“哈哈!看看!看看!”

“连这娃娃都算出来了,一千七百八!”

“我就说不够两千千克吧?还得补!还得罚!”

“你听我说完!”

狗蛋猛地抬起头,白了他一眼。

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无可救药的白痴。

“这是按旧石算的理论值。”

“但是!”

狗蛋转身,指了指老农的那辆驴车。

“大爷这车斗,是标准的矩形体。”

“长两米,宽一米二,高零点八米。”

“这也是我在公学学的,体积公式!”

“长乘宽乘高,等于一点九二立方米!”

“新米的密度,我也在《自然》课本上学过,约为八百千克每立方米!”

“一点九二乘以八百……”

刷刷刷!

铅笔再次在纸上飞舞,发出沙沙的声响。

那声音,此刻听在王德发的耳朵里,就像是催命的鼓点。

“等于一千五百三十六千克?”

围观的人群里,有人发出了疑问。

“这也不够啊?”

狗蛋摇了摇头,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

“那是平装!”

“大家看!”

狗蛋指着车斗。

“大爷这车,为了多装点,堆成了尖儿!高高冒出来的尖儿!”

“那个尖儿,是个四棱锥!”

“底面积一点九二,高约零点五。”

“体积是底面积乘以高再除以三!”

“算下来,这车米的实际重量,至少在两千一百五十千克以上!”

轰!

全场哗然!

狗蛋猛地把本子举到王德发面前,几乎怼到了他的鼻子上。

“王处长,您刚才说只有一千八?”

“那三百五十千克的粮食,被您吃了吗?”

“还是说,您的眼睛是瞎的,连这么大一堆米的体积都估不准?”

“或者是……”

狗蛋的声音变得无比尖锐。

“您这心,比这煤炭还要黑?!”

全场死寂。

只有风吹过旌旗的猎猎声。

就连那个老农都张大了嘴巴,一脸的不可思议。

他听不懂什么四棱锥,什么密度,什么立方米。

但他听懂了一件事——这娃娃算出来的数,跟他自家称的,几乎一模一样!

神了!

这就是读书人的本事吗?

王德发的脸,瞬间变成了猪肝色,又转成了惨白。

冷汗顺着他的额头往下流,瞬间湿透了后背。

他没想到,自己那一套混迹官场几十年的“糊弄学”,竟然栽在了一个十岁娃娃的“数学”手里!

栽在了一个他平时看都不看一眼的“红领巾”手里!

“你……你胡说八道!”

“这是公家的事,轮得到你……”

“啪!啪!啪!”

一阵掌声,突然从人群后面传了出来。

清脆,响亮。

只见钱万三带着几个伙计,正站在那里。

他本来是路过这里送货,想看看热闹,顺便看看能不能捡点漏。

却没想到,看到了这么精彩的一幕。

此时的钱万三,脸上没有了往日的奸诈,反而带着几分震惊,几分敬佩,还有几分深深的忌惮。

“好!算得好!”

钱万三走上前,推开人群,来到了桌子前。

他先是摸了摸狗蛋的头,赞叹道:

“小兄弟,这账算得,比我柜上的老账房还要清!”

“这新式算术,厉害啊!”

然后,他猛地转过身,看着满头大汗、瘫软在椅子上的王德发,冷冷一笑。

商人的精明在这一刻展露无遗。

“王处长,还要狡辩吗?”

“刚才我也在心里估了一下,这车米,确实在两千一百斤往上。”

“我是做了一辈子粮生意的,这双眼就是秤,从来没走过眼。”

“王处长,您这是在挖国家的墙角啊!”

“这要是让监察院知道了……”

王德发彻底瘫软在椅子上,手中的紫砂壶“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完了。

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个小学生用科学公式扒了皮。

又被一个大粮商当场补刀。

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来人!”

远处,一队巡逻的纠察队闻讯赶来。

带队的队长看了一眼狗蛋手里的本子,又看了一眼面如死灰的王德发,大手一挥。

“把王德发带走!”

“涉嫌贪污公粮,欺压百姓,交监察院严办!”

“好!!!”

人群中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

老农激动得热泪盈眶,拉着狗蛋的手就要下跪,却被狗蛋死死拉住。

“大爷,别跪!”

“老师说了,新社会不兴这个!”

“咱们要有骨气!”

……

板桥工地的“小学生斗贪官”事件,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传遍了全国。

《人民日报》更是特辟专栏,头版头条刊登了狗蛋那张写满算式的作业纸。

标题只有八个大字,却振聋发聩:

《数学是照妖镜,科学是打狗棒!》

这一仗,打得太漂亮了。

它不仅打掉了贪官的威风,更打消了所有百姓对新度量衡的恐惧。

原来,这玩意儿不难!

原来,这玩意儿是保护咱们老百姓不被坑的神器!

只要学会了算术,谁也别想蒙咱们!

一时间,各地的夜校、扫盲班,报名人数激增。

大家都想学学那个能斗倒贪官的“体积公式”。

就连那个一开始抵触最激烈的钱万三,也彻底转了性。

深夜,钱家大宅。

灯火通明。

钱万三看着账房先生用新式算盘(十进制算盘)和阿拉伯数字,只用了一个时辰,就把以前三天才能算完的账目理得清清楚楚。

“老爷,神了!真的神了!”

账房先生摘下老花镜,一脸的兴奋,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以前咱们从江南运粮,各地的斗不一样,每次都要折算损耗,还要防着伙计做手脚,账目乱得像一团麻。”

“现在好了。”

“产地是千克,路上是千克,到了洛阳还是千克。”

“这一路上的损耗,哪里多了,哪里少了,一目了然!”

“光是这笔糊涂账省下来的钱,就够咱们再开两家分号了!”

“而且,现在跟钢铁厂做生意也方便了,大家标准一样,几句话就谈成了!”

钱万三听着算盘珠子清脆的响声,长叹了一口气。

他走到窗前,看着窗外那一轮明月,心中五味杂陈。

他想起了白天那个叫狗蛋的孩子。

想起了那个精准无比的算式。

“老了,真是老了。”

“以前总觉得祖宗之法不可变,觉得乱才有钱赚。”

“现在看来,委员长搞的这个‘度量衡’,哪里是折腾咱们?”

“这是给咱们商人,修了一条通天的大道啊!”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有了这把尺子,生意才能做得更大,走得更远!”

钱万三猛地转过身,眼中精光四射,恢复了那个商业大亨的气魄。

“传令下去!”

“把家里所有的旧斗、旧尺,全给我烧了!”

“以后钱记粮行,只认千克,只认米!”

“谁要是再敢跟我提什么‘石’,直接卷铺盖滚蛋!”

“还有!”

“去给希望公学捐一笔钱!”

“以后凡是咱们店里的伙计,必须得会那个什么……体积公式!”

“不会算的,别想进我钱家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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