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初代东城小分队（4）
温徐行的计划很快就得到了上级的批准。
当然，批准的过程并不顺利。分局领导对这个过于冒险的方案提出了很多质疑，但温徐行条理清晰、逻辑严密地进行了一场长达一个小时的汇报。
他把外公林归鸿教给他的那些谈判技巧和心理博弈全用上了，最后硬是把领导给说服了，还在这个案子上给他安了一个“临时指挥官”的头衔。
用齐海文的话说，他当时在旁边听着，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二十一岁的毛头小子，而是一个在官场上浸淫多年的老狐狸。
计划开始执行。
秦砚那边很快就出具了一份“官方”诊断报告，宣布李长江因为重度颅脑损伤，已经陷入深度昏迷，各项生命体征微弱，随时可能死亡，就算侥幸活下来，也是植物人。
这份报告通过医院内部的渠道，“不经意”地泄露了出去。
与此同时，东城支队在医院布下了一张天罗地网。
重症监护室里，那个躺在床上的“李长江”，是由钟辰和另一名与李长江身形相仿的警员，日夜交接班，假扮的。
他们往身上粘了各种管子，脸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只露出一双眼睛。
为了演得逼真，甚至刻意控制了食物和水分的摄入，力求整个人都透着看得见的虚弱劲儿。
而真正的李长江，则被秘密转移到了另一家军区医院，由专人看守。
温徐行和齐海文，以及另外几个便衣同事，则二十四小时守在医院的监控室里，眼睛都不眨地盯着屏幕上每一个角落。
监控室里烟雾缭绕，桌上堆满了泡面桶和速溶咖啡。
齐海文熬得眼睛通红，急躁地抓了抓头发，“这都第三天了，是不是我们的计划被识破了？”
“再等等。”温徐行靠在椅子上，声音很平稳。
齐海文看着他这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样子，心里那点烦躁也莫名地被压下去了。
这小子，年纪不大，定力是真他妈的好。
到了第四天晚上，齐海文实在是熬不住了，他拍了拍温徐行的肩膀，“你顶一会儿，我去抽根烟，透透气。”
温徐行点了点头。
齐海文走到医院楼下的花园里，点上一根烟，猛吸了一口。
尼古丁的味道让他混沌的大脑清醒了一点。
他靠在一条长椅上，看着医院大楼里透出的点点灯光，心里五味杂陈。
自从温徐行来了之后，他这个“齐哥”在队里好像越来越没存在感了。
以前队里有事，他就算说了不算，但也总能说上几句，弟兄们也都会因为他经验多，选择服他。
可现在，好像大家都会下意识地看温徐行的眼色，包括他也是。
这小子太强了。
强得让他这个大哥都感到了压力。
“愁什么呢？”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
齐海文回头一看，是钟辰。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下来了，手里还拎着一袋啤酒和一个熟食塑料袋，里面装着花生米和一只烧鸡。
“你小子不是在病房里装死人吗？怎么跑出来了？”齐海文惊讶道。
“交班了。”钟辰言在他身边坐下，起开一瓶啤酒递给他，“喝点？”
齐海文接过来，跟他碰了一下，咕咚咕咚灌了大半瓶。
冰凉的啤酒下肚，浑身的疲惫都好像消散了不少。
“因为温徐行那小子，心里不痛快了？”钟辰撕下一只鸡腿，啃了一口。
齐海文愣了一下，随即苦笑一声，“你看出来了？”
“你那点心思，都写在脸上了。”钟辰又喝了口酒，“觉得他抢了你的风头，不服气？”
“也不是不服气。”齐海文把手里的烟头摁灭在垃圾桶里，“就是感觉自己有点跟不上趟了。你看他，再看看秦砚，他们那脑子，转得跟电脑似的。我呢？我就会跑，会抓人，会审讯。跟他们一比，我就是个粗人。”
“粗人有粗人的用处。”钟辰说，“没你带着我们跑现场，他们能分析个蛋？温徐行那小子是比咱俩聪明，但他缺经验，你得在旁边看着他。”
齐海文听着钟辰这番话，心里舒服了不少。
“臭小子，吃错药了？突然变得这么会说话。”他撕下干柴不好入口的鸡胸肉，笑着嚼了起来。
钟辰看着他，眼神很认真，“我说的都是真话。”
“行了，酸不拉几的。”齐海文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开了一瓶酒，“不过说真的，温徐行那小子，确实不是一般人。我那天看他徒手爬楼，真以为他脑子有泡。”
“后来调了资料才知道，他以前在警校，就是个全能王，格斗、射击、战术指挥，样样第一。他外公是林归鸿，当年公安系统的传奇人物，从小就把他当接班人培养的。”
“难怪了。”钟辰点了点头。
“你说，这样的人，怎么会分到我们东城这个破地方来？”齐海文不解地问，“他那背景，想去市局哪个部门不行？”
“可能，他跟我们是一样的人。”钟辰说。
“什么意思？”
“只想办案。”
齐海文沉默了。
没错，只想办案。
不管是有钱人家的少爷，还是从部队里出来的硬汉，或者是他这种从基层一步步爬上来的警察，他们穿上这身警服，为的，不就是这四个字吗？
想通这一点，齐海文心里那点疙瘩，一下子就解开了。
“来，喝酒！”他举起酒瓶。
两人正喝着，一个身影从大楼里走了出来。
是温徐行。
他径直走到他们面前，看着桌上的烧鸡和啤酒，又看了看两人，挑了挑眉毛。
“上班时间喝酒？”
齐海文和钟辰的动作都僵住了。
“害……这不是熬了好几天，放松一下嘛。”齐海文尴尬地解释。
温徐行哦了一声，拉过一张椅子，在他们对面坐下，然后拿起桌上剩下那半只烧鸡，撕下一个鸡翅，也啃了起来。
齐海文和钟辰都看傻了。
一顿饭能吃掉小六位数的少爷，居然也会吃这种油腻腻的路边摊烧鸡？
温徐行啃完一个鸡翅，又拿起一瓶没开的啤酒，用牙直接把瓶盖给咬开了，然后仰头灌了一口。
齐海文刚喝进去的一口酒直接喷了出来。
这小子居然用牙开啤酒？
“看什么？”温徐行放下酒瓶，擦了擦嘴角，“我哥教的。”
他想起了小时候，他那个无法无天的哥哥温明赫，就喜欢用这种粗野的方式，在他面前炫耀一些奇奇怪怪的技能。
“你哥也这样？”齐海文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又被刷新了。
他一直以为温家是那种家教森严、吃饭都得用刀叉的顶级豪门。
“他比我野多了。”温徐行简单地评价了一句，然后看了眼手机上同事传来的消息，把目光转向监控室的方向，“有动静了。”
齐海文和钟辰心里一凛，立刻把酒瓶放下，站了起来。
“什么动静？”
“刚才有个护士进了重症监护室。她在给‘李长江’换药的时候，偷偷用手机拍了张照片。”温徐行说。
“我操！鱼上钩了！哈哈！”齐海文拔腿就要往里面跑。
“别急。”温徐行一把拉住他，“让她把照片发出去。等大鱼来。”
他看着医院门口川流不息的车流，嘴角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齐海文看着他胸有成竹的样子，再也没有了任何质疑。
他拿起最后一瓶啤酒，递给温徐行。
“小子，等案子破了，哥带你去个好地方，喝个痛快！”
温徐行接过酒瓶，跟他碰了一下。
钟辰看看他们，也把手里的酒瓶往外伸了伸。
这一刻，三个人影在医院花园的路灯下，达成了一种无声的默契。
属于东城的初代小分队，在这一晚，悄然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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