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 忍吞声赔本生意 展身手回本买卖 下
哗哗的摇骰子声,下注声,连同貌美火辣的荷官,暧昧的空气,迷幻而令人发昏的光线,范八爷坐立不安,在廊上看的百爪挠心,不禁摩拳擦掌,咽了咽唾沫,谢七小姐冷笑说:“去呗,仔细也把你手脚心肝摘了。”
范八爷哂笑着赔了个不是,退出去,楚云扯着他的衣角,问:“谢七小姐生气了吗?”
范八爷低头看了看楚云那双大而明亮的眸子,摸了摸她的头发,说:“没有。”
见前面一群人围着,将她抱起来,“走,咱们别处转转去。”
转过弯,见得一排笼子,原来是斗兽场,此时还没开放,总管早瞧见,笑眯眯地来请安:“哟,老板郎。”一面教人看座看茶,“范八爷您今儿怎么得空来啊。”
范八爷懒得理会这等人,将楚云更往上抽了抽,微微蹙眉白了他一眼,盯了他问:“免来,我有官名,我只问你,若是谢七小姐不来,本官一个,便行不得吗?”
“瞧您说哪儿的话呢,您是主子,”总管讪笑道,“小的眼拙,这是谁家孩子,好伶俐模样。”
“你倒知道,又不是你生的,你有几条舌头,却来问那许多,仔细让谢七小姐拿住,拔了你的舌头。”范八爷似笑非笑,见他唬得面色苍白,才说,“行了,你自去忙,本官四下转转。”那总管方得了大赦似的,千恩万谢地飞跑去了。
“范八爷,”楚云扒着他的肩膀,回过头问他,“谢七小姐真的会拔他的舌头吗?”
“我唬他顽儿呢,瞧他那样,”范八爷卑劣地笑了笑,道,“这老东西,溜嘴滑舌,合该整治整治。”
范八爷每走到一处,便停下来教楚云,说:“这种青色的野兽,名字叫‘罗罗’,像老虎一样。”或者,“这是狻猊(音同‘酸’‘尼’),形似狮子。相传,龙生九子,这是第五子,趋吉避凶,好静喜坐,驱妖辟邪,镇守陵墓。怕不怕?”
“不怕。”楚云说。
“这叫‘陆吾’,虎身,人面虎爪,长有九条尾巴,”范八爷说,“这一种叫‘开明兽’,身子像老虎那样大,九个脑袋皆人面,生在昆仑山上,东向而立。”他们继续往前走,来到了最后一只笼子,熟悉各类奇珍异兽的范八爷眯了眯眼,一时语塞,那小东西动了动,抬起头来,一双警惕的眸子,独首,人面人身。
“范八爷,这,这是人吗?”楚云打了个哆嗦,扒着他的肩膀小声说,“我,我害怕......”
“是的,这是一个,小孩子。”范八爷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说,“咱们走吧。”
不多时瞧见谢七小姐交代了伙计,出来透口气,此时携了吕七,正站在那里出神,吕七扯着谢七小姐的衣袖,正在小声问:“他们要杀人吗?”
“别怕,咱们去看看。”谢七小姐安慰她。范八爷凑过去一瞧,却是一张赌局单子,便蹙眉道:“我记得夫人爱洁,并不喜两兽厮杀这类血腥野蛮的。”
“是的,只是,”谢七小姐指了指单子,“我的赌场里,有一个孩子。”
“戌初二刻,甲厅,”范八爷道,“果真么,大漠狼娃,还吃生肉的,噱头不小,亏他们哪里找来,别是江湖把戏罢。”谢七小姐给了他一个眼神,他即刻会意。
“买谁赢?”范八爷把单子拿给楚云,问她,“崽子和狼。”
“买人。”楚云说。
“好。”范八爷很爽快,“咱们就买人。”
“谢七小姐,”吕七怯生生扑进她怀里,“我怕。”
“乖乖。”谢七小姐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安慰了她一会。
二层雅座上,谢七小姐沉吟片刻,观台上人满为患,看来还挺叫座,那孩子身上没有多余的毛发,能站能跑,也不会超过七、八岁。
是被拐卖吗,她可不记得曾往赌场拐带孩子,那是怎么来的呢。场上的打斗很快吸引了她,狼娃很瘦小,面对凶猛的兽,一来一回,动作却很灵敏,麻木的人们在底下喝彩。
“大人好像很关心......”范八爷正看得津津有味,被抢走了望远镜。
“住口,本官买了他赢。”谢七小姐说。
唯一让谢七小姐松了口气的是,这对于狼娃来说似乎不太费劲。
接下来三天,谢七小姐照样买了他赢,狼娃也没让她失望。
“有点意思,大人不去看看那崽子吗?”范八爷说。
谢七小姐想了想,道:“没必要。”
第五天,谢七小姐对完了账,次日就要启程离开。
这次是狼娃对一只迅猛的成年玄豹,饶是狼娃再怎样身形矫健灵敏,也究竟是个孩子,后半场疲态渐显,逐渐落于下风。‘咔嚓’一声,狼娃手里的木棒被玄豹咬断,厮打中躲闪不及,腿上也被抓伤。
“范八爷,他没饭吃。”楚云说。
“谢七小姐,”吕七眼泪盈盈,“他好可怜,他会死吗?”
“吕七怕他死吗?”谢七小姐眉眼温和。吕七尚未回答,狼娃便在一片叫好声中,被玄豹突袭,一爪掀翻在地,踏上胸口,似乎就要下口。
楚云躲进了范八爷臂弯里,吕七连忙捂住了脸,谢七小姐登时站起,撩开袍角搭弓一箭,喝声:“着!”
正中玄豹喉颈。玄豹壮硕的身体陡然一僵,轰地倒下,不再动弹。
场上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息凝神,过了几秒,狼娃推开玄豹的尸首,那根断裂的木刺,大半已然没入玄豹眼中,他跌跌撞撞爬起来,根据箭羽很快看向了她们的方向,他眸中迸发出灼热的希望,伏下一拜,谢七小姐为之一振。
“谢七小姐,您真厉害。”吕七感到惊讶,满眼崇拜。
“那是,”谢七小姐笑了笑,眉眼得意,疼惜地捏了捏她的小脸,“你以为我官买的?”
范八爷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个儿的帽子。
“大人,怎么有心救这种小玩意?”范八爷凑过来。
“不为有心,是本官从不做亏本买卖,何况在自家赌场,顺手的事。”谢七小姐道。几人来到后台,他们第一次近距离见到了这个孩子,和兽关在一处,昏暗逼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气。
“这是,青铜器么?”范八爷盯着他细细打量半天,嘀咕道,“不像是个愚钝的,怎么不会说话呢?”
正在低头舔舐伤口的男孩发觉有生人,从茅草一般的头发中间抬起头来,眼中迸发出一种充满野性,自然的生机和警惕,咧了咧嘴,露出两颗虎牙,发出了兽的低呜。
范八爷还想细看他有没有舌头,结结实实挨了个牙印:“哎哟,怎么咬人?”
“我把你们这些没心肝的种子,全没半点王法在眼里,这孩子怎么来的?”谢七小姐柳眉倒竖,怒喝道,“我问你这孩子是怎么来的?有半字虚言,本官立刻烙你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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