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传 47 念昔思远忆无云 欲焚旧序了前尘
突然加剧的***声将璧凝拉回了现实,她的亲信辛苦还带着亡命之徒在山间抵御警察的攻击。但辛璧凝知道她们已经是到了强弩之末。
“怎么样,是不是得谢我?”辛璧凝得意洋洋,料理了辛夷这个心腹大患,辛璧凝感到身心一阵难得的愉悦舒爽,于公,她是警察,于私,她又岂能容留辛夷活着。
“辛璧凝,束手就擒吧。”
“我知道,容我自裁,谢警督,一路辛苦你了。”
辛璧凝想清楚了,成王败寇,她不会继续活着,去找辛夷吗,辛夷或许会出于道义留她一命,但,失了势的前大姥,辛夷岂会容她有死灰复燃的余地。
她太了解这个妹妹了,辛夷性子偏执,大概率会囚禁她,让她看看自己是如何一步步迈向成功的,辛夷懂得如何羞辱她,叫她痛苦,她生不如死的痛苦正是辛夷畸形的爽点所在。辛璧凝不会容忍这种事情发生。
她想自尽,下定决心屏息扣动扳机,才发觉弹夹已经空了,辛璧凝双手发抖,丢掉枪,翻找着,她从书架上取下那柄母亲留下的银色镇宅七星剑,定定地抽出看了看,寒芒映在她的脸上,辛璧凝说:“从前我杀了你,今日还由你来杀我,你生了我,偿命与你也罢,剔骨还母,割肉还母,从今往后,天生地养,你我二人,再无瓜葛。”
那是一把断剑。辛璧凝怔了怔,绝望地笑了起来。
“辛夷,都说了不要玩我的佩剑了---”她本想服毒,却发现所有的毒药只够局麻了。她想起了许多人,许多事。
无云,如果结局注定分离,我好希望,我们,从未见过。无云,是她难以接近的圣洁花朵,她不敢去沾染,更不愿无云见到她如今这般模样,也许,让无云对她的记忆停留在情窦初开的年纪,无云在她们彼此最相爱的时候离开,戛然而止,已是故事最好的结局,那时候,她的手还干净,一切都还没变,天,也还是那样清澈蔚蓝。
她想看看天,可是天还没亮。她恍然看见昔日恋人的脸,她急切地问无云,我们会分开吗?不,无云从未离开。她的内心已经给出了答案。她在哪里,无处不在。无云存在于她的记忆里,倒映在她的眼睛里,无云是掠过脸颊抚去泪水的山风,是为她洗脱罪孽的雨水,在她的气息之间,在她的目之所及,步之所到。也许就像无云说的那样,早在她的眼眸与万里无云的天空交汇的那一刻,就完成了她与无云的数次相见。等我,无云,我们,来生,再,见,等我洗净灵魂的罪孽,换一副干净的躯壳,但愿那时我们都好,我们会在原野里相见,从朝阳的草地走到晚霞的河谷,从傍晚的枝丫坐到黎明的树梢,我们手牵手,累了就坐在谷堆上,即便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也无罪,从春走到夏,从秋流到冬,朝霞照亮了你的眸子,晚霞晕红了我的脸颊。
大概,十个张氏才能换一个无云吧。张氏,是我欺了你,又弃了你,我不稀得你的好,你没错,只是不懂我的心,不必执着于我,下辈子嫁个好人,最好就像秦立那样的普通人,好好照顾自己,我已无力再护你,直到生命最后一刻,我哄了你,又杀了你,怨恨我吗,你大概只会怕我吧,怕就对了,别哭了,跑吧,跑的越远越好,不要有所留恋,愿你离开我能飞出大山,那里不会有大姥买卖你去黑砖窑了,这辈子过的苦,我下地狱,换你上天堂。两个养子,下回记得找个好点的妈,往后,我顾不得你们了。一把开刃的宝剑,那是大姥留给我的最后一件礼物,知女莫若母,它给了我选择的机会,也保全了我最后的尊严。大姥,不知我现在是否够格,和你平起平坐?母,亲,我想我对得起你了。她贪恋着肤浅的快乐,只希望能脱离痛苦,哪怕快乐之后隐藏的是更为激烈的痛苦和屈辱,她太想要靠近一点妈妈,去获得母爱与垂怜,但即便这有毒的母爱,也是她奢求不来的,即便这虚无缥缈,自欺欺人的快乐,已是她在这世间所能触及仅有的快乐。
她有太多话没有来及对辛夷讲,可是说了又能怎么样呢,一切都无法改变了。辛夷是她短暂人生里,为数不多的温情所在,少到她舍不得抹灭这人的性命,辛夷真心待她,好到她愿意成全这份自由,送她离开,辛夷当然不必按照她的意愿去活,但,辛夷会替她走完剩下的路,见她未曾见过的风景。辛夷肆意洒脱,平等而热烈的,义无反顾的去爱周围的每一个人,她是自由的,她,就是原野本身。
辛璧凝有名字,她叫辛芷,寓意幽雅清芬,坚韧纯澈,也叫谢庭,取意谢庭兰玉,喻指家族子弟皆为优秀者,她一生才能可称,心怀正念,有着如白芷般的美德和高尚的品性志向,却从未获得过心如止水的平静,但她可以决定自己去停止,长子以死终结了大姥代际传递的折磨,这份痛苦,也到此为止,她把自己断送在黎明之前的永夜里,她不觉得寒冷,因为辛夷那热烈温暖的笑容仿佛又映在她眼前了。
所以,辛夷,只管大步向前吧,过属于自己的三十岁。斗转星移,日月变换,不为人所动,每一个明天太阳都会照常升起,明天很好,但我不配,辛夷她有自己的路要走,是的,那是辛夷,但,那难道不是她吗?她的脸颊划过一滴晶莹剔透的眼泪。走到这一步,她或许已经忘记,最初留下来继承大姥之位,是为什么,是为了终止大姥对无辜之人的杀戮。
她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开始也做了和母亲一样的选择。只是因为她的一个愿望,所有试图暗中调查谢凝云身份的警察都被大姥秘密带入山庄,她们永远留在这里,这代价未免太大。说得通了,一切都说得通了,万里警官,还有那身旧式警服。“谢警督,是我对你不住,还你一个清清白白的人生。”辛璧凝说。
“你不用说对不起,没点个人觉悟上不了警校,做这一行,我早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我要写点东西。”辛璧凝用右手写字,右手拿枪。
“那我们各写各的。”谢凝云用左手写字拿枪,努力记录着自己多年来获取的信息,她要还万里警官一个清白。“谢警督,你死了吗?”辛璧凝气若游丝,“帮帮我,我没办法拔出刀来。”
“好。”
“警督,你去死吧,谢谢。”辛璧凝突然笑了。谢凝云用尽最后的力气,把剑向内推了一寸。辛璧凝叫了一声:“妈,妈---我累了。”又说,“不,我是警督,是谢凝云,哈哈。”她知道,若要辛璧凝伏法,必然只有谢凝云同归于尽,她不后悔。
谢凝云有一瞬恍然,她不知道,辛璧凝和谢凝云,到底是两个身份,还是两个人,她们知晓彼此身份的存在,并都试图杀死对方。或许,世间本没有谢凝云,却真真实实的存在着一个无云。走到这一步,她只想把无云还给无云,把辛璧凝还给辛璧凝。
二十多岁,辛璧凝用最惨烈的方式结束生命,走完了她金玉其外,充斥痛苦与不甘的一生。
到底是二十几岁呢,或许快三十了,没人给她过生日,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终究要化作一场大火,将这旧秩序焚烧殆尽。
从警期间,谢凝云两袖清风,一心为民,捣毁几十个制毒贩毒窝点,抓获上百人归案,解救数名被拐妇女及儿童,破获近百起案件。这条路,就像一条无休止的逃亡,从没有独善其身的方法,这是一个无解的命题,辛璧凝用一生给出了答案。警督谢凝云和大姥辛璧凝同归于尽。谢凝云既没有违背身为警督的职业操守和从警初心,与毒贩同归于尽,辛璧凝也没有推卸作为大姥的责任,自裁身死。或许,这已是她最好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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