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殃池鱼六神无主 忆往昔百感交集 上

“杆秤有十六颗秤花，对应一斤十六两，由楚国范蠡所制，也对应‘太平’二字十六划，前七颗象征北斗七星，就是经商要有方向，不能贪财盲目，中心六颗代表六个方位，就是要选准位置，避免心术不正，最后三颗代表福禄寿。”秦文正说，“秤杆需要取檀木或楠木阴干两年以上，制作起来相当麻烦，单是‘刨杆’一条，就需要匠人至少有三年以上经验。”

楚云连连点头。

“你来试试。”秦文正鼓励她，“拿着这儿。”

都是一样的位置，谁知到了楚云手里，猝不及防，秤杆忽然一偏，一头正打在秦文正脸上。“噢。”秦文正躲闪不及捂住脸。

“啊，对不起，师哥，”楚云手忙脚乱，不知所措，“我不是故意。”

“起开。”谢七小姐三两步跨过跟前，“我看看，伤哪了？”

“没，没关系。”秦文正说，为防开裂磨损，秤杆两头是包了铜皮的，登时就见了红，谢七小姐安排自习，将秦文正拉到一旁，楚云一脸愧疚，小心翼翼跟在后面，挨了谢七小姐一记没好气的白眼。

好在，秦文正只是伤到了下巴和鼻子，而不是眼睛，鼻血流个不住，谢七小姐给他消了毒，足用了三张棉帕，抓了三四把草木灰才止住了血，嘱咐他多按一会，等晚上再看。谢七小姐给他重新调准了秤杆。

“师哥，”楚云小心翼翼坐在他身边，托腮望着他，“还疼吗？”

“没事。”秦文正无精打采。

“我看看。”楚云脸上有些歉意，伸出手去。

“不不，不用。”秦文正吓得差点跌倒。楚云‘哼’了一句，辫子一甩，叫了声‘讨厌’，不肯理他。

“楚云。”秦文正小声叫她。

“怎么了。”楚云因为玩算珠，挨了顿呲，垮了脸气势汹汹回头。

“一起去打饭呐，这有规矩，长生院第三条，食不言寝不语，饭前便后洗手，饭后要漱口，再洗手，不要浪费水，等会吃饭的时候不能说话，也不要发出声响，不要弄脏衣服，不然会被罚站，不喜欢吃也不要表现出来。低年级的进去随便找个角落就行，只有高年级才能坐在桌子上吃，不过饭后有一刻时间放风，未初集体回主楼休息，等会我跟你讲。”秦文正拿着守则迅速说。

路上，楚云看到主楼后的几匹黑色的‘马’好像围着盆子在吃饭，但是地上又有肉，范八爷正在抛掷，可她从没见过那么大的狗子，不禁毛骨悚然，有些害怕的躲到了秦文正旁边：“啊，是什么？”

“别怕，不吃人的，”秦文正安慰她，“只是师娘师夫在山后养的几条清尸犬罢了，有铁网栅栏呢，它们过不来。”食堂旁边延伸出来一根管，水从锈迹斑斑的管道滴落下来，泛着黄，还有土腥味呢，就比污水好一点，楚云嘀咕：“这水不太干净吧。”

“干净的，可以喝，”秦文正喝了一大口，说，“这是雨水。”

楚云看着碗里的白菜和豆芽，撇了撇嘴，心想这不会是刚刚狗子吃剩下的吧，不过有的吃已经很好了，她赶紧走，谢七小姐还在旁边盯着呢。以此看来，吃点狗剩下的算啥，没准还得担心哪天被丢去喂狗呢。饭堂里果然鸦雀无声，只能听到零星碗筷的碰撞声。二人席地而坐。

楚云对旁边的一队人产生了兴趣，低声拉了拉秦文正的衣袖：“哎，你看那儿。”

一水的白衣裳，整整齐齐，胸口佩戴红头徽标，看着有十五六岁，秦文正扯了扯她的衣角，示意她噤声，谢七小姐立刻察觉，正往这边看呢。

待那些人走过去，楚云悄声问：“他们怎么不一样？”

秦文正低声告诉她：“那是高年级的班委，最高等级的直接听命谢七小姐，等会我给你细讲。”

楚云夹着碗里最后一片白菜，叹了口气，饭不好吃“对了，千万不要犯错，要是碰上范八爷心情不好，被关了禁闭就什么都没得吃了，还要挨打，除非还有剩菜。”秦文正说。

饭后自由活动。

“这怎么还有楼梯，怎么封了？”食堂里，楚云停下脚步，疑惑道，“你上去过吗？”

“没有，上面原本是阁楼，连接有宿舍廊桥，方便巡楼守夜，以前能过去。”秦文正说，“现在锁了，包括所有的回廊和窗户，谢七小姐都下了结界，应该只有主楼那个还留有楼梯，有空你可以去看看。”

“为什么？”门上贴着看不明白的封条，楚云趴在上面伸手拉了拉，链子足有三指粗细，顺着门缝，还有一道大铁栅栏，里面看起来也不像是特别破旧。

“听说有人从上面跳下去了。”秦文正说，“之后谢七小姐就封了所有的顶楼，严禁学生上去，又加装了栅栏。”

“咦，你确定这能喝吗？”楚云接了一碗水，凑近一嗅，好似有一股铁锈的味道，里面还有沙子。

“静置一会，澄一澄就能喝了。”秦文正见怪不怪。

二人一路，秦文正给她瞧学生手册的地图顺便认路：“长生院坐南向北，背靠万毒谷和千愁峰，坐落于西次二山一脉，雾隐城之内，主楼有三层，就是上课的地方，上课的时候不能随便扇风、喝水，否则会被扣分，三楼尽头是十五号病室，行为矫正，专门对付犯错的人还有新来的，三天起步，五天保底，七天打住，什么，你没去？那真是幸甚至哉，可喜可贺。”看来范八爷偏爱女孩子。

“为什么要起这么早啊？”楚云掩面打了个呵欠问。“因为这里要统一管理七到十四岁的学生，学生呢分为五等，靠身上胸徽颜色划分等级，分青、红、白、黑、黄五个颜色，对应五行和东、南、西、北、中五个方向，你看到了的，红头金标胸徽等级最高，属于正一品，像低年级学生一进来，就是白色胸徽，没有包边，到了‘黑’色一级的胸徽开始包边，细分金、银、铜三个类别，对应上、中、下三个品级，也分别对应十二个时辰，根据品行和成绩来算，如果分数够又得到嘉奖的话，可以得到提升，分数不够或是犯错也会被贬斥，如果犯了大错，胸标会被撤下，手腕上的黑标则代表死亡。”秦文正说，“十四岁以上除非谢七小姐特许，半工半读继续念到十七岁，大家基本上都不会再读书，靠自己挣钱，一般会在十七岁到二十岁选择一门职业稳定下来，因为谢七小姐的年度总结报告说雾隐城的人均寿命在三十五到三十八岁左右，不过也不用害怕，因为雾隐城的人流动，年轻人居多。”

“这片红色的区域都是，主楼后面是医馆，面山环水，环境清幽，伤病严重的人会被安排进去，连着育婴堂，旁边是药房抓药，药很全；主楼前面是食堂，一共两层；食堂左边挨着主楼的是藏书馆，听说有一万多本，类型齐全，不过只有高年级的才能进去；食堂右手边是两栋三层的学生宿舍，男女分开，根据年龄八到十人一间，晚上戌正开门，早上卯正开门，休息时不可有纸页声响，洗漱不可以浪费水，否则会扣分，所有人都必须在一刻之内整理内务，完成洗漱和进出，学委和班委会统一进行检查，不合格的扣分，谢七小姐早晚会点名训话，逢七在主楼前有总结大会；往前就是谢七小姐和范八爷的独立住处，东西两个门，前院办公，连着外面，后院居住，通向长生院，看到男宿旁边这个角了吗，叫小破楼，实际上是三层，地下还有一层，最好别去靠近，夏天避暑倒是个好去处，旁边那个高高的就是弃婴塔，谢七小姐会定期捡回来抚养。大家都不愿意被分到西南角住，因为特别吵，”秦文正扬颌给她指了指，果然是一栋破旧的楼，说，“除了女婴日夜啼哭，里面住的都是疯子，还有犯了大错的人，等分扣完，关禁闭就是在那，进去就出不来了，要是没被打死，基本只能饿死，小破楼后面就是蛇谷，死的人在那会被处理掉，再旁边就是墓地，蛇不吃的才会喂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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