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终入选随机应变 初相识二人结伴 上

“功名利禄转头空，”枫铭说，“他这怎么还有苦难？”

“没有苦难，人不成气候的，那是基础红线。”谢七小姐说，“你要去的，是他莫须有的苦难。”

“也罢，”枫铭叹了口气，眨眨眼说，“是我对他不起，有愧在先，算了。”他起身离开。

若不是因为被秦文正抢走了本体，只剩碎片，只凭和氏璧‘春秋二宝’的名号，枫铭高低也得开个绿色通道投胎，但他残了本体，又没钱打点，一个一个排过去，足等了两年，倒是秦文正因为本体尊贵，不仅优先，而且可以像许愿那样选择投胎家庭，不知道他选了个什么。这才落了个‘哥哥管弟弟叫哥哥’的混乱局面，也是，如果枫铭带着本体和氏璧先出生，那就和之前一样，没秦文正的传国玉玺什么事了。

十年过去了，雾隐城黑白无常驻守的长生院中，一年一度的入学挑选正在进行。

无常使会在一定年限，通常是三十到三十五岁之间，在长生院选拔十岁左右适龄的孤儿们，优秀者收归门下，经过培养成为下任无常使。其余的孩子继续学习基础课程，等待下一次挑选，而到了年纪却失去选拔资格的孩子们，就会被抛弃，早早分配成为童工参加劳动，起早贪黑被动打工。

这一次，他们要从二百个孩子里挑出来四个人，无名无姓的孩子们都穿着黑白衣服排成两队，区分器物类别。庭院正中那株玉兰树历经百年沧桑，风霜雨雪，战火硝烟，任风云变幻，这座府邸挂上不同的牌匾，因应了府主谢七小姐名讳，辛夷，颇得喜爱，免于砍伐，如今它屹立不倒，依旧每年绽放洁白的玉兰花，为人们送去阵阵花香。谢七小姐和范八爷站在它的凉荫下，看了许久，都只是摇摇头，大部分孩子们都神情呆滞，眼神麻木，行为迟缓，挑选讲求一个眼缘，另外合适的机缘也很难得，有时候甚至好几年没有一个。忽然，谢七小姐眼前一亮，对范八爷说：“师哥，你看，这个孩子多好啊。”范八爷走过来，扫了一眼，嗯？又是他，这孩子不说不笑时一脸冷漠，但该问的还得问，便冷冰冰地说：“哟，你崽子今年几岁？”“回范八爷，十岁。”男孩的眼睛很清澈透亮。“姓甚名谁？”范八爷问他。“秦文正。”男孩说。咬字清晰，神态从容，应对机敏，态度还算恭敬，范八爷盯着他阴笑，这是属于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恩怨，男孩眨了眨眼睛，但没有躲避，平静恭敬的很。二人对视，范八爷说：“我为什么要选你。”男孩未及答话，师娘俯身下来，对这个孩子说：“笑一笑。”消瘦长挑的男孩露出了微笑，是那种很干净，很温暖的笑，眼睛里好像有星辰。她欣喜的说：“你瞧，这孩子笑起来真好看，像个小太阳，哭的时候楚楚可怜。”见范八爷不说话，谢七小姐怒瞪他一眼，踩他一脚狠狠碾了碾，“挑了半天本官就这么一个看中的，别跟这磨蹭。快点。”

“是挺可怜，真想把他打哭。”范八爷撇了撇嘴，他点了点头，算是勉强过了，不忘瞪了男孩一眼，“确实很适合伪善。”秦文正的眼眸，一如这冬日的午后，带着点冰凌的，虽有阳光，却无暖意。于是，这个孩子被选中，这就是后来的七爷。

“七妹，你看，这孩子的眼睛多灵动啊，水汪汪的像颗琉璃珠。”四目相对，范八爷推出其中一个小女孩说。谢七小姐没说话，手一松，怀里雪白的狮猫一跃而出，女孩们有尖叫的，有跑的，这个小女孩吓了一跳，情不自禁眨了眨眼睛，面色苍白，紧攥着衣角，但是没有躲，也没有尖叫，因为女孩知道，这是自己唯一的活命机会，她渴望着至高无上的权力和自由，无常一摆手，其余的女孩都被拖下去了，谢七小姐俯身看了看这个瘦小的女孩，神情还不算太呆滞，一双大眼睛透着点不怀好意的狡黠，她的胸牌上写着九岁。

谢七小姐伸手，狠狠将她嘴上的红一按一抹，露出了原本苍白的唇色，抹在她脸上一道，在指尖碾了碾，是血，冷笑，悠悠开口：“这是怎么回事？我想你应该知道，违背校规的人，不论有无入选，都会被直接取消入选资格，你这个，补考三次才及格的孩子，还有，本官不喜欢‘自作聪明’的小姑娘。”

“七妹，这......”范八爷好不容易看中一个，赶紧打圆场。“住口，”谢七小姐眉梢一扬，眼神凌厉道，“本官问你了吗？”她眸色冰冷，缓缓挑起女孩的下颌：“现在，告诉我，一个能说服我的，理由。”“谢七小姐，”女孩伸出手指，赫然一道针孔小伤，女孩舔了舔伤口，执着的把血抹在唇上，“这是我取的血，算不得化妆，没有违背校规。”哟，范八爷眼底划过一抹扭曲的惊喜，不，窃喜。“你叫甚么名字？”谢七小姐说。“楚云。”女孩说。尽管谢七小姐不太喜欢这样的姑娘，沉思片刻，但还是说：“行啊，去吧。”这也就是后来的范小姐。男孩偷偷对她微微一笑，女孩则递了个眼色，很明显两人认识，不过师娘师夫没有看见。他们七岁上下就认识了。秦文正不是最早一批到长生院的孩子，却是主动被家人送来的第一个。生下他的时候，母亲还未婚甚至未成年，他唯一的温暖就是随母姓秦，但在母亲被抛弃后很快便沉迷于酗酒，在他幼年需要开导和关心的时候，换来的只有恶言相向的谩骂。母亲不断周旋于各色男人之间，只觉得他累赘，他试图伤害自己来引起母亲的关注，可母亲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抓住他问他是不是疯了，最后更是干脆将他送进了长生院抵债，秦文正觉得谢七小姐待他挺好，可以说是偏爱有加，他的名字和别个都不一样，谢七小姐叫他文正，取义‘行必端，文必正’会仔细关心他的状态，回应他的每一个疑惑，并让他做了班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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