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传 35 碎玉扣璧凝藏决绝 断刹车大姥陷危局
一年后的一天,大姥照常出门,辛璧凝一身黑衣规规矩矩候在道旁。两人前两天刚刚因为饭桌上挑食的一点琐事争吵,大姥拍桌砸碗,叫嚣着让辛璧凝给她一个交代,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没完,然而回应她的只有辛璧凝冷漠的沉默。
辛璧凝只是默默垂下了眼眸,忍受着疾风骤雨,风刀霜剑,她怀疑大姥凭借一身匪气混迹江湖,叱咤风云的这些年,毫无精神需求,彻底迷失在金钱和毒品带来的快感,沉迷在欲望和物欲的极致放纵里。
也丧失了一些女性本应拥有的美好品质,活着的唯一动力是来自生理本能的支配,只为满足这些转瞬即逝的欲望,又无力填补之后的空虚,因而变得像个高质量男性。
大姥强力输出一通,气的撂下碗筷扬长而去,好几天没同她说话。殊不知,冷光下,辛璧凝盘着串慢慢抬眸:“妈妈,我会给您一个答复的,包您满意。”
此刻,大姥瞥了她一眼,并不理会,辛璧凝垂眸恭恭敬敬开口:“妈妈,今天要开这台车吗?”
“怎么了?”大姥还没消气,不置可否,瞥了她一眼。
“妈妈您一定要亲自去吗?或许......”辛璧凝欲言又止。
“别叫我妈,这批货很重要。”大姥脚步不停,气势汹汹往外走。
“大姥,这个您挂在车上好吗?很快的。”辛璧凝赶了两步跟在她身后,从袖中取出一枚开了光的羊脂玉平安扣,色泽精美。
“我用不着。”大姥嫌她跟着烦,随手一推,不防辛璧凝没站住,跌倒在地,平安扣应声而碎。
“妈妈---”
大姥听见辛璧凝难过得变了声调,停住脚步,想起女儿因她落下残疾的腿伤,她暗中得知二人的出逃计划,设计惊了她们的马,以至于璧凝跌断了腿,许久才治好,大姥心头忽然愧疚。
“你留着吧,”大姥转过身,瞧见她眼里噙着的泪珠,仿佛刚刚想起自己是一位母亲,而璧凝正是她的女儿,神色柔和起来,想要去抚摸她的发丝,“璧凝,你要带什么东西吗?”
“不用了,早去早回。”辛璧凝抹了一把眼泪,躲开了她,拾起碎片,垂下眼眸不再说话,扭身跑开。
整个平安山庄与世隔绝,依山而建,中心是一方三进老宅,后面连着花园假山树林,四周建有书院、医馆、马场、猎场、矿场,除了容纳一些辛氏旁系的孩子,大姥也不时会从外面带来一些孩子,这些从小养大的孩子就是忠贞的死士,譬如李羡鱼、无云之类,山庄四周都是辛氏自家的人,围墙上还有铁丝电网,要出去并不容易,辛璧凝常常央求母亲外出时为她带些稀罕玩意儿,不过那是她年幼时的事了。
天色完全暗下来,入夜了。一桌好菜,谁也没有动筷。
“天这样黑,又下着雨,兴许路上绊住了,可是大姥,”正夫低声自言自语,手里盘着核桃愈发急了,“不会不会,大姥在道上行走二十七年,三次逃过警方追捕,从未有过闪失,以前晚一会也是有的。”
对于神出鬼没的大姥而言,最惊险的一次莫过于警方设卡拦截,枪已经架在她脖子上,那会辛启还年轻,她悔不当初哭着说:“警察同志,我怀孕了。”趁机掏枪袭警,于是一脚油门竟让她从警察的眼皮下扬长而去了,那也是她第一次被记录在警方的通缉名单上。她肚子里怀着的这个孩子后来被她取名为辛璧卿。
有人叩门,李羡鱼让进撑了伞的张氏来:“小姐,妻主站一天了,不肯回去,求您去看看。”
辛璧卿扫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指针已经划过了十一点半,距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半小时,她掌心微微冒汗,爽快的应下:“啊,张氏,好,我马上去。对了姐夫,爹爹就拜托您照顾。哎我说您老能别转悠了吗?也不嫌晕,”辛璧卿抬头看了一眼,“璧影,拉下去。”
老宅各处都有抄手游廊连着,辛璧卿点了灯,拽开四方步一路过去。辛璧凝披着青色斗篷,望眼欲穿,执着地立于檐下,试图用手电筒的光穿透茫茫雨幕,照亮母亲的回家路。
却始终没有等来那两道黄色的大灯。母亲只要出门,她就一定会等到母亲回家才去休息,这是她自幼年起养成的习惯。张氏来劝了几次都没用,辛璧凝只是平和地对他说:“你回去吧。”最后一次,辛璧凝竟然两眼空空的问:“你说,妈妈还会回来吗?”
张氏惊得魂都飞了,捂住嘴倒抽一口气,喃喃道:“天吔啊,饶了我吧,大姥还在外面,您可别乱说,要避谶的呀。”辛璧凝没有理会。
辛夷这会儿唤了一声姐姐,从身后为她撑起一把伞。辛璧凝眼珠动了动,没有说话,安静,内敛,沉稳,像一尊雕塑。事到如今,辛璧凝心中五味杂陈,很难说明白,她害怕大姥,可是她想要妈妈。
她不禁有些胆怯,唤辛夷留下陪她,辛夷二话不说答应下来,嬉皮笑脸:“姐姐,害怕的话,就钻进二姥的被窝吧。”
辛璧凝因雨夜怕黑,果然唤她留下陪伴。
辛夷为她拉了拉斗篷兜帽,是合身裁剪极短的貂绒,甚至可以贴身穿,防风保暖,雨沾不湿,如同乌鸦的翅羽一般微微的泛起光泽。突然,手电筒闪了两下,变得昏暗。辛璧凝‘咦’了一声,拍了两下,并没有效果,电筒熄灭了。辛璧卿趁机说:“走吧。”把她拉回了屋里。
辛璧凝拆开手电筒,里面的构件并没有问题,电池也完好无损,姐妹俩看不出毛病,只好先搁置一旁。辛璧凝取出手帕包裹的平安扣碎片,这枚平安扣是上好的料子,放在手心里正好,还是她出生那年,大姥亲手为她求来的,从小就挂着。
这或许代表着,曾经她的出生也是被期待的吧,大姥有没有爱过她呢,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相互纠缠至死的结果,试图拼凑,却终是无法恢复如初,她叹了一口气。如今,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次日,派出去的人回来了。大姥在提货返程的路上毒驾,遇到警察追捕,超速强行冲卡,恶战一番,双方交火激烈,急刹轮胎抱死,踩断刹车,撞上护栏发生车祸爆胎侧翻。
得知消息后,辛璧凝很紧张,她追问着事故原因和母亲下落。回复是需要等待确认。
在漫长的夜里,她扑进辛夷怀里,说:“我好害怕。”尽管,或许连辛璧凝自己都不知道,她究竟害怕的是母亲的死讯,还是大姥归来的喜讯,毕竟她从没否认过,那根自然磨损的刹车线,疑似被动了手脚。
辛夷拥住她,宽慰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不怕不怕,有我在。”那句话只有她们两个人知道,没有人会将这件事与之前联系起来。三天前辛璧凝来找她要那把象牙柄匕首,她给了,很默契地没有问用途。辛氏的女儿要自保,什么都要学,辛璧凝下刀足够谨慎,保证在出车之前试驾和检查都不会有问题,但只要大姥还返程,那根金玉其外的刹车线就会暴露致死的问题。
盘发的辛璧凝摸着手串,内心的矛盾难以言说,她划了大姥的刹车线,但内心依然期盼着母亲能够平安归来。不一样吗,是的,不一样。自始至终,她要的都只是妈妈,而非大姥。
回首过去,她仍是璧凝最信任的侍卫长,直到璧凝十六岁坠马之后,她被调离。璧凝陷入了回忆,挣扎着起身,辛夷紧张地问她:“怎么了姐姐。”
“是梦。”璧凝抚着心口,喘息着淌下眼泪,辛夷安慰她继续睡下,给她掖好被脚。
道姨,对她真的很用心呢,道姨会不会责怪她呢,璧凝蜷成一团,哭着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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