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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 千年寻玉终未果 乱世焚宫叹唐亡


次日。

“掌印使。”

“臣在。”

“帝陵可以开始着手修建了。”

“是,陛下。”秦文正领命道,“微臣即刻去办。”

至于霍成君,直至十二年后。

“霍氏听旨:陛下教您迁往云林馆居住呢,请吧。”秦文正微微一笑,她可比先前老得多了,楚云看着那张风华正茂,意气风发,和原先一样年轻的脸,再看看自己日渐衰老的容颜,彻底陷入迷茫。

霍成君自杀,死后葬于蓝田县昆吾亭东部。据说人在离开前是会回顾自己的一生的,只是,在这位被历史评为‘昭宣中兴’的宣帝弥留之际,秦文正不知他的思绪又停留在哪里,回望他这波澜壮阔的一生,在嫡妻去世多年仍坚持立他们的嫡子为太子,即便他知道太子并不合适,却依然信守夫妻承诺;是减轻民间疾苦、平定匈奴的一展宏图;是终于为结发妻子报仇,废后降罪霍家;是少年夫妻,妻子早逝时的悲拗;抑或黑暗中,那八年的韬光养晦,养精蓄锐;是坚持立后时的故剑情深;还是二人在寻常巷陌居住时的青梅竹马、少年夫妻的快乐。

而今,这些他都顾不得了,他的凌云壮志,他心中留存未完的忧患,都交付与后人了。恭恭敬敬叩别了这位平民帝王,秦文正心里五味杂陈,他敬佩这位帝王的夫妻深情,选择的勇气,拜服于他治国理政的才能,文韬武略;叹服于他的坎坷出身和多舛经历,磨练了心智,却依然坚守本心的良善,始终保留着皇家所缺失的人性和温情。他成长于风雨中,泥泞走来,接手的是一个百废待兴,乌烟瘴气,风雨飘摇的时代,交还的是一个政通人和,国库充盈,天朗气清的时代。

他拨开了阴云密布,还给天下一个太平。

器灵的情感难以捉摸,有的炽热真挚,有的冷漠无情,也许是始皇和大秦耗尽了他所有波澜起伏的感情,秦文正想自己大约属于后一种。

走到这一步,很难说秦文正到底伤不伤心,这份感情已经不能以肤浅的‘爱’或‘不爱’来衡量,他只知道,从此以后,他又要一个人了。

以平等的态度,权谋的眼光看待女人,这是他在那个时代和位置,所超出别人的眼界和优点,也是他的能力,他唯一犯下的错误,就是将权谋算计代入进了夫妻感情。

时光荏苒,西汉末年的一天,秦文正召出本体玉玺,陪侍太后左右,王莽前去向姑母王政君索要传国玉玺。气的老太太冷不防抄起玉玺就砸了下去,秦文正没防备,磕碎了一角,众御医吓得魂不附体,第二日,秦文正就被御医包得像只小白兔一样严严实实地来上朝了,御医建议他多包扎些日子。最后,他虽然伤得没多重,但还是在右耳垂下包了一个金角做耳钉。

岁月如梭,东汉末年,董卓乱政,孙坚随关东联军讨董并率先攻占洛阳,在洛阳城南的甄官井中发现了一股五色光芒,打捞起的便是失落的传国玉玺,后交由妻子保管。秦文正不会忘记宦官作乱,携天子奔逃,左右分散。时值乱世,秦文正憋了一口气,隐去真身,藏入玺内,装有传国玉玺的匣子被慌不择路的掌玺者一并投入了井中,一并被投入井中的还有秦立轮回转生的宫女,他恨这个世界。

袁术觊觎皇位,得知之后,便拘押其家人为要挟,孙坚不得不为了家人交出玉玺。

袁术称帝后众叛亲离,也算是恶有恶报。他死后,传国玉玺被其部下夺回,献给了当时掌控东汉朝廷的曹操,重新归于官方。

秦代之后,西汉东汉、三国、魏晋、南北朝、唐代、五代十国,秦文正作为传国玉玺经历,见证了太多世事沉浮。秦文正在人间以器灵的形态待了一千余年,但他的感情,在很早就被磨灭了,失去嫡妻后,他一直没有停止对她的寻找,想做点什么弥补遗憾,为了对她那一腔孤勇的辜负,也为了当年的年少轻狂和身不由己。可惜,吕尔玉是清醒的,此后她再也没有来过人间,连他的梦里也不曾见过。每当夕阳落山之时,他总会登上宫墙,不知道在等谁,又在找谁。算了,沧海桑田,世事变迁,伤害已经铸成,再说道歉的话,也没意义,何必苦苦纠缠她的去向。

虽然知道不太可能,但,秦文正一直在等,等待着与他哥哥的重逢。可惜,他没有机会了,他们最终都没有再见,只留秦文正一个人,孤独的走完余生。

每个时代,都有各自的症结所在,久病沉疴,最后一病不起。

节度使是大唐灭亡的症结所在,后唐也未能幸免。李从珂即位前不论,单说登基后这三年,他与先时同为将领的石敬瑭相互猜忌,牵制调遣不成反被上表指责皇位来路不正,被人戳了心窝子,自然是派兵讨伐,不想石敬瑭以割让燕云十六州为代价,联合契丹来攻。

后唐终因军心不齐溃败,契丹和石敬瑭遂南下进攻洛阳。后唐兵力不弱,但李从珂无心出战,意志消沉,昼夜饮酒作乐,坐等灭亡,见此各地纷纷投降石敬瑭。

摊上李从珂这么个主,秦文正无言以对之余不得不感叹一句:如今什么人都能争皇位了。什么在其位谋其政,他打心眼里看不起这个俗不可耐的人,更懒得搭理,只想摸鱼划水度日早点下班,看这个主什么时候能耗尽。

“哎,我说,掌印使,你真能帮我保住皇位么?”君王自言自语说,“你怎么不老啊?”

“你觉得呢。”秦文正托腮反问,表情很耐人寻味,“我说,你怎么老得这么快啊。”他已看出,纵是繁盛如大唐,值此风雨飘摇之际,连君王都难以生存,天下怕也是大厦将倾,气数将尽,历朝历代,几乎每个人都会这样问他。

今儿个是几嘞,他拿出本子记录,清泰三年,闰十一月二十六日。李从珂携家人于玄武楼自燃身亡,后唐遂灭。

至于李从珂,秦文正只能说,帝王之家本少亲情,何况这人只是义子,打仗倒是勇猛,可惜有勇无谋,不堪大任,登基后为兑现许给部下的赏钱而大肆搜刮天下,使得民不聊生,何等荒谬,又识人不清,任用不当,败坏朝纲,扰乱国事,连带他手底下的人,都是治国无能的一起子水货庸才,简直是他职业生涯中的污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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