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传 31 忆旧恨璧凝发癫狂 示温情辛夷破执念

“那就是个疯子，烂人。难怪旁边树个牌子，‘生人勿近’。”辛夷说，这事至少发生十多年了，她小时候喜欢漫山遍野地跑，半夜还能看到母亲独自往后山去，就是去那个窑洞，每次天亮前就回来。

“可是他知道我的名字。”辛璧凝双眼失神，语速很平和，“我老是梦见他，真奇怪，你说他还活着吗......”

“可能吧，谁知道呢，咱妈不是把他关起来了吗？”辛夷说。

辛璧凝突然倒抽一口冷气，睁大眼睛，浑身绷直，挣扎起来，她哭着说：“妈妈不会让我死的，我是她的第一个女儿。”辛夷感觉到她有点不对头，大概是触发了什么关键词吗，不由直起身子作防御状，好在姐姐并没有理会。辛璧凝继续说：“我梦到无云了，你知道吗，她不说话，就是哭，她还和从前一样，站在一片林中夜雾里。”

辛璧卿心里咯噔一下，这名字是禁忌，那个人死了快十年了，大姥亲手杀的。

“你说，我是不是害了她。”辛璧凝说，她低声地抽泣起来，红了眼圈，无云，她会嫌自己脏吧，不要被无云看到这样啊，这样的自己要怎么样才能让无云相信她是清白的呢。

“不儿，那会儿你俩真谈了？”辛夷猛坐起来，满眼八卦，心里嘀咕，却不防脱口而出。

“我也不知道，少年的感情，谁能说得清呢。”辛璧凝双眼无神，靠在她怀里，说好冷，“我活得生不如死，我要去找无云了。”

辛夷试图说点什么安慰姐姐，可一对上她那双压抑麻木的眼睛，又觉得说什么都是徒劳，她仿佛能轻易将一切谎言看穿,洞察表面下暗流涌动的一切，大概也早已从周围人的三缄其口中，获悉了一切的真相。

辛夷深深地理解姐姐，她典雅娴静，孤傲倔强，自视甚高，恃才傲物，她温和但渴望独立，又迫切需要母亲的认可，想要摆脱控制，又难以付诸行动，不断退让、妥协过后，是自毁，是无奈无力的反抗，因为一切努力成果到最后，都会被大姥控制和利用，她选择躺平，不做就不会出错，不做就不会被控制。

辛夷认为，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可怜的姐姐，从来都没有真正活过，也无法做出真正属于自己的决定。

辛夷伸手把怀里人紧了紧，像一团火。辛璧凝忽然睁大眼睛求救一般抓住她：“你去和妈妈说，让她放我走吧，我这条烂命，有什么可控制的呀，她们的魂灵早已死了，靠吸食别人的精气血肉来活着，想从我身上获利，门都没有，我便死了，也不要受人摆布。”

她哭得很伤心，“我活得不像个人啊，差不多了，差不多了，反正我的人生，已经被她毁得差不多了，她用一把软刀子，慢慢地将我杀死。”

辛夷正想安慰她，猝不及防，忽然被辛璧凝一把扑倒，好在张氏为了防止辛璧凝摔倒骨折，几个月前就增设了不少柔软的地毯，日日清扫，她简直不知道，一个衰弱的病人怎么会有这么大力气，要不是刚才抱过，她绝不相信这是一个只有八十九斤的人，糟糕的是，辛璧凝掐住了她的脖子，另一只手扣住了她的手腕。

“辛夷，你也很想我死吧，死了给你腾地方，这屋里的人，哪一个不盼着我死了呢，我就是想活也难。藏着掖着没意思，难得有好东西，藏着给你，有好人也紧着你，我不问还不说呢，哼，我只有一个无云，都留不住，这到底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对我，这世界，欺辱我欺辱的难道还不够吗？我恨你，我活得这般痛苦煎熬，你又凭什么张扬肆意，万里挑一？你想我死，我要杀了你，痛吗，痛吗？你说，用爱与恨滋养出来的花，哪一朵更胜一筹。”

辛璧凝腾出手不断拍打着她的脸颊，手上不断加力，这是要掐死她，辛夷艰难地喘息着，嘴片发白，璧凝覆着白翳的眼瞳震颤漂动着透过发丝，对她释放着无穷的恨意，“你知道吗，我梦到了妈妈，她就这样掐住我，还说爱我，你听见了吗，妈妈她说爱我。”她神经质地睁大眼睛，阴笑着，一抽一抽哭了起来，眼泪砸在她脸上，渐渐无力。

听到动静的张氏站在一旁手足无措，辛夷朝他摆手，示意没事。辛璧凝到底病弱，辛夷翻身将她轻松压制住，不轻不重，警告刚好，清了清嗓子，反掐住她的脖颈：“你杀不了我，辛璧凝。痛苦吗，怪我吗，阿凝，我只是带你做想做的事情罢了，你在逃避，以死逃避，你不惜毁掉一切，也要逃避，值得吗，你害怕，你无力，你无力掀翻对抗，只能通过自毁，你是懦妇，你以前没做，现在做了，死而无憾，你应该感谢我，放松点，有些事情，学也学不来的。”

她飞快地在辛璧凝脸颊上落下一记轻吻，附耳轻声问，“姐姐，你真的很想我死吗，可我爱你啊，因为你是我阿姊。”

她松开手，放过了辛璧凝，辛璧凝瘫倒在地不住哭泣，为自己的无能无力，也为辛夷，辛夷什么都懂，最难得的是，辛夷甚至懂她对自己的恨，却依然没有减少对她的爱，反而飞蛾般义无反顾扑了上来，即便会被她仇恨的火焰灼伤也在所不惜。

“你不明白，你永远也不明白。”辛璧凝绝望地笑了，近乎嘶吼，“辛夷，我就算一无所有，也不可能被你们掌控，永远都别想。”她捂住耳朵，发出了长达两秒的无声尖叫。

“有时候真急人，姐姐，你连尖叫都不敢发出声音，你要是个男的，才不和你说这么多，直接强吻。”辛夷从背后穿过她的腋下，轻松提起，把她拖到沙发上，还在喋喋不休。

“你要是还说，那正好直接舌吻。哎你那把刀呢？”辛夷坐在她旁边，随手翻腾起来。

“不喜欢。”

“我也没说是哪把啊，哦你就一把，”辛夷后知后觉凑过去看，“真哭了？嘿嘿---”

她笑得很没心没肺。辛璧凝赌气转过身不说话，大姥不允许她接触任何尖锐危险品。“嘿嘿，在这儿呢。”辛夷说着，变魔术似的亮出那把小刀，“如假包换，好了来找我要，这是给你防身用的，不是让你划拉自个儿。”

“你......”辛璧凝眼睛一亮，立刻低头不肯说话，“哪来的？”

“大姥还给我了。”辛夷眼睛往别的地方瞟。

“怎么可能---”

“我从她办公室抽屉里拿的。”辛夷说。

“你---”辛璧凝忧心忡忡地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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