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吧达 > 寻魂记之古物寻魂 > 69 悟命局文正藏悔意 访街巷偶遇故人心

69 悟命局文正藏悔意 访街巷偶遇故人心


幻境消失,这是器物之间独有的交流方式,秦文正跌了个趔趄,惊醒过来,仍身在屋内,蜡烛已燃尽,他去了趟北宫,上了香,回来时已天色大亮,他提笔欲写,又不知从何下笔,几次都不满意,攥得指尖发白,他丢下笔,扶额深思,照此来看,他又被这女人耍了,吕尔玉下了好大一盘棋,和她死没死,人在哪,都没太大关系,看来这次博弈,他还是输了。

这女人好筹划,她为什么,若是个男子为臣,也堪当重用,为君,即便是临危受命接一个风雨飘摇、动荡不安的乱世,也能还一个政治清明,百姓安居的太平盛世,必是个承上启下的明君,可惜,可惜......谁教印玺只有一方,而掌印使,也只能有一个,或者身为他兰心蕙质的妻,温和从顺便罢,吕尔玉在阳光下成长,成为一朵娇妍明媚的花,真正的温润如玉,由内而外的书香贵气,那般干净,也算一路受到了高皇后的庇护和优待,颇受器物之主的器重抬爱,为什么,二人都是玉玺,不就是个女人吗,凭她怎样,他偏要拉她入那阴冷晦暗的湖底深渊,去体会屋漏逢雨之难,船迟逆风之苦,丧亲分离之悲,功亏一篑之痛,体会朝堂后宫牵一发动全身的瞬息万变,疾风骤雨,教她花瓣凋零,碾作尘泥,教她陷入沟渠池沼,回天无力,永不见光。律令森严,还怕磨不掉她的骨气吗,他要看她殿前失仪,看她歇斯底里,看她强颜欢笑,忧患恐惧,看她委曲求全,自怨自艾,看她手足无措,俯首称臣,看她一个自尊自爱、人格完整的青、少年女子如何一点一点被皇家折辱践踏直至身心死去,毫无生气。

他要她跪下来求他,他要她垂下高昂的头颅,他要她磨灭眼底的傲气,只能为他所用,受他支使。

如他所愿,披肝沥胆,撕心裂肺,吕尔玉身上逐渐褪去了那弱不禁风,青涩温吞的表面,显露出白玉般坚如磐石,韧如蒲丝的内在,她竭力对抗命运所给予的不公,她那颗蓬勃跳动的心,证明她作为器灵的鲜活与生命,也证明她身处黑暗,依然坚持心中的红色喷薄而出的力量。

她惜字如金,但每一次一字一句掷地有声的呐喊都回荡在深渊中久久不散,摄人心魄,掀起惊涛骇浪,而她也成为湖底逆境深渊中,所存在的唯一一抹鲜亮的明红。

很奇怪,她那么温柔贤惠,永远娓娓道来,永远在他身后陪伴等待,却又能在遇到变故时,转头抽身离去,毫无顾恋,那么清冷疏离,她好似山涧水,涓涓细流,润物无声,平常得令人无法注意,好似暗夜里,一缕兰草的幽香,随风而来,萦绕在指间鼻尖,唇齿留香,又随风而去,令人难以捉摸。他们不曾争辩过,对于他的责难,吕尔玉从来都认,连一句重话也没说过,但细细想来,越温柔的人,越难驯服,她不爱笑,似乎也很难亲近彼此,淡得像一杯白开水,在夜幕低垂之时,他得以窥见妻子内心深处一二,可是啊,雨打风吹去过后,她身上偏偏有着磋磨之后才有的骨气,以及依然保留着与生俱来的书香儒雅,甚至兼具二者。所有的一切,最终都化作吕尔玉墨色眼眸下,洞穿一切的波澜不惊,春日里云淡风轻的一抹笑意。

吕尔玉她该死,她咎由自取,对,她欺瞒背叛,想到这,秦文正咬牙切齿,嘴唇发抖,浑身颤动,他的内心说不出是翻涌着怎样的复杂情绪,失败的不甘、憎恶、恼怒、失控的恐惧、悲伤如同潮水一般将他裹挟卷起,又重重跌入痛苦的深渊,最终只是将桌上的纸揉作一团,丢进墨色浮沉的笔洗。抑或风浪平息之后留下同玺异命的自愧不如与求而不得的无可奈何,吕尔玉成为了他一路走来不可多得的帮手,是最了解他的人,却也是第一个揭开他华丽繁复的外袍掩藏下的真相,华而不实下那殷红的淋漓鲜血,徒有其表下那哀哭的枯骨成堆,啖人血肉所搭建起的摇摇欲坠的桂殿兰宫,噬人神魂所铸就的骄奢淫逸和纸醉金迷,露出他外强中干的骨架和干瘪的脏器,以及那颗千疮百孔、虚伪空洞的心,究其根本或许是,他意识到自己永远也无法成为那样的人。

对,他要让吕尔玉来人间殉葬。

命运呵,你因何将我玩弄于掌心。秦文正试图从时间的缝隙,泛黄的史卷中窥见命运之书的下一章下一页。想明白了这一点,秦文正即刻以绣衣直指的身份,便装出宫寻找刘病已,他暗中寻访,终于在一个喧嚣的傍晚找到了刘病已,金色的夕阳透着红,洒满整条石板路,人群三三两两结伴而行,影子拖得老长,那少年身旁多了个少女,新婚两年的夫妻二人相视而笑,手挽着手,肩并着肩,她的眼睛亮晶晶的。秦文正站在角落里,好似被钉住了魂,神情很苦,是她。他不禁屏住呼吸,不去破坏这幅画面。许平君---他反复在唇齿间咀嚼她富有诗意的名字,竟不知该不该去打扰他们平静又安稳的生活。他忽然觉得自己有罪。许平君的愿望,不过是平民夫妻,荆钗布衣,相守一生,不离不弃。吕尔玉的也是,她终于成为了一个平凡人。是的,器物下葬之后可以选择直接离开或者重新投胎,会有不同,夫妻多年,怎逃得过秦文正的眼睛。难道,真如宫人所言,嫁给他秦文正,吕尔玉永远无法过上平稳的生活?秦文正唯恐因为自己再次祸及许平君,他观察了很久,确信没有问题,而且他们还有了一个孩子。

原来,离开他,她真的可以好好生活。可有命在身,秦文正如何能改,更何况刘病已关乎的是整个大汉的江山社稷。

接下来的事情发生得顺理成章,面对霍光,刘病已也足够聪明,秦文正无需多言,他总算松了口气,这位新主子与他可谓默契至极。

吕尔玉与他的约定,从巍峨威严的宫殿走到自然陡峭的瀑布,只是秦文正放不下这滔天的权势,并不想与她归隐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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