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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活着的幽灵,与不存在的报告


档案室的黑暗,是活的。

它像某种黏稠的液体,包裹着林望,渗入他的毛孔,填充着他因过度紧绷而空洞的肺腑。那台老旧电脑主机风扇的轰鸣,是这片死寂中唯一的声音,像一个濒死老人沉重的喘息。

幽蓝色的屏幕光,是这片黑暗中唯一的光源。它照亮了林望的脸,也照亮了他瞳孔深处,那片正在经历一场无声海啸的风暴。

龙安县,人民医院,特护病房。

视频的缩略图,像一枚淬毒的钢针,扎在他的视网膜上。

唐婉到底想干什么?

林望的手指悬在鼠标上,指尖冰冷,微微颤抖。他预想过无数种可能:一份加密的文档,一段策反的录音,一张写着行动计划的图片……任何一种,都比一段视频来得更直接,更像一把武器。

视频,太模糊了。它充满了不确定性。一段没有上下文的影像,可以被解读出千百种含义,也最容易被当成伪造的垃圾,扔进废纸篓。

她冒着暴露的风险,在猛虎的窥伺下,递给他的,就是这么一个东西?

林望没有犹豫太久。

他的人生,在过去的几个小时里,已经变成了一场由无数个“别无选择”构成的豪赌。多下一次注,不多。

他移动鼠标,双击。

屏幕,瞬间被一段晃动的,质量粗劣的影像填满。

镜头很抖,拍摄者似乎是在用一种极其隐蔽的方式录制,或许是藏在衣袖里的手机,或许是伪装成纽扣的摄像头。画面里没有声音,只有一阵阵电流的“滋”声,和远处医疗仪器发出的,单调而规律的“滴滴”声。

这声音,像极了书房里那座老式座钟的秒针,一下,一下,敲在林-望的心脏上。

镜头稳定了一些。

一张惨白的,被白色床单和白色墙壁包围的病床,占据了画面的中心。

床上躺着一个男人。

他很瘦,瘦得像一具被抽干了血肉的骨架,只有一层蜡黄的皮,松垮地贴在骨头上。他的双眼紧闭,眼窝深陷,嘴巴微微张着,一根喂食管从鼻孔插入,另一端连接着床头的营养液袋。各种颜色的管线,像纠缠的藤蔓,从他身上延伸出来,连接到旁边那些闪烁着微光的仪器上。

他像是一件被精心保存的标本,而不是一个活人。

林望不认识他。

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将这张陌生的脸,和他记忆中所有与父亲案子有关的卷宗、照片进行比对。

没有。完全没有印象。

视频在继续。

一个穿着护士服的身影走了进来,她动作熟练地检查着仪器上的数据,更换了输液袋,又拿起一块湿毛巾,轻轻擦拭着男人那张毫无生气的脸。

她的动作很轻,很温柔,带着一种长年累月形成的,机械的熟练。

“周工,”护士一边擦,一边习惯性地,对着那个毫无反应的男人说话,像是在自言自语,“今天天气不错,外面出太阳了。你要是能醒过来,出去晒晒太阳,该多好啊。”

周工。

这两个字,像两颗烧红的铁钉,狠狠地,钉进了林望的脑髓里。

他整个人,如遭雷击。

血液,在一瞬间,从头顶凉到了脚心。那股刚刚被档案室的“安全感”驱散的,刺骨的寒意,以一种更加猛烈百倍的姿态,重新攫住了他。

周工!

龙安县跨江大桥项目总工程师,周启明!

那个在十五年前的“安全事故”中,被认定为第一责任人,据说因为畏罪自杀,尸骨无存的,周工程师!

那个被他刚刚在楚书记面前,当成“杀父仇人”,用来构建自己那套“愚蠢孝子复仇记”逻辑的,死人!

他……还活着?

林望的呼吸,停滞了。

他死死地盯着屏幕上那个形容枯槁的男人,仿佛要将他的每一根骨头,都看穿。

【仕途天眼】在这一刻,似乎也受到了某种剧烈的冲击。林望的视野里,那段视频影像之上,竟然也开始浮现出淡淡的气运。

那是一团灰黑色的,如同坟头野草般纠缠不清的死气。但在这团死气的最深处,却又顽固地,维系着一缕比蛛丝还要纤细的,代表着“生命”的,微弱的绿线。

一个活着的幽灵。

一个被官方记录“抹去”了十五年的,本该不存在的人。

视频里,护士还在絮叨着。

“唉,一晃都十五年了。你儿子今年也该大学毕业了吧?周副省长每个月都派人送钱来,从来没断过,说一定要让你活下去,等你醒过来……可这要等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周副省..…长?

林望的瞳孔,猛地收缩成了针尖。

护士无心的一句话,像一道劈开混沌的闪电,将所有破碎的线索,瞬间串联了起来!

周江南!

是周江南,把他藏了起来!

十五年前,那场所谓的“安全事故”,周工程师“畏罪自杀”,父亲林建国被冤枉免职,成为替罪羊。而当时作为项目主管领导的周江南,却只是受了一个不痛不痒的处分,很快就东山再起,步步高升。

原来,真相是这样!

周江南不是不知道周启明是冤枉的,他太知道了!所以他才要把这个唯一的,活着的证据,像宝贝一样藏起来,养起来!

这个男人,就是他埋在江东十五年的,最深的一颗雷!

只要周启明活着,并且神志不清,那当年的案子,就永远是一桩只有他自己知道真相的悬案。他可以心安理得地,背负着这个秘密,继续往上爬。

可一旦周启明醒过来……或者,一旦周启明“被发现”……

那对周江南来说,就是一场足以将他炸得粉身碎骨的政治地震!

“好狠……”

林望的喉咙里,挤出两个干涩的字。

他现在才明白,唐婉给他的,究竟是什么。

这不是武器。

这是核弹的发射密码。

她没有给他那份楚书记想要的,关于龙湾跨海大桥的“原始数据报告”。

因为那份报告,很可能,根本就不存在!

或者说,它存在过,但早已被销毁。

楚书记要的,从来就不是一份报告。他要的,是“林望去找周江南要报告”这个行为,他要用林望这颗“毒丸”,去污染周江南和唐婉的信任链。

而唐婉,将计就计。

她同样没有落入圈套,去纠结那份报告。她反手,扔给了林望一个更大的,足以掀翻整个棋盘的秘密。

她在告诉林望:别再想着怎么去拿那份报告了,那是个死胡同。真正的破局点,在这里。

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

屏幕,重新变回了幽蓝色,只有那个孤零零的视频文件图标,静静地躺在那里。

档案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林望靠在冰冷的电脑椅上,一动不动,像一尊石化的雕像。

巨大的信息量,像决堤的洪水,冲击着他那早已不堪重负的大脑。

他终于明白了。

明白了楚书记那句“你父亲比你聪明,他知道,有些东西,是用来换命的”是什么意思。

父亲当年,一定也知道了些什么。但他选择了沉默,用自己的前途和名声,换回了一条命。

而现在,这个“换命”的机会,又一次,摆在了林望的面前。

他手里握着这个U盘。

只要他走进楚书记的办公室,点下播放键。

周江南,会死。

死得比任何人想象的都快,都惨。一个欺上瞒下,将重大事故责任人藏匿十五年,并在此基础上平步青云的省部级高官,这个罪名,足以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而他林望,作为献上这份“投名状”的功臣,或许能活下来。

甚至,能得到楚书记这头猛虎的,一丝丝“青睐”。

可是然后呢?

一个连自己阵营的“盟友”都能毫不犹豫出卖的人,一个知道了他林望看过了这段视频的人,楚书记会真的信任他吗?

不会。

他会像擦掉一块污迹一样,不动声色地,让林望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一个“废棋的儿子”,没有任何背景,却掌握了如此核心的秘密,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威胁。

这是一条绝路。

那……把U盘藏起来,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空着手去见楚书记呢?

那同样是死路一条。

天亮之前拿不到东西,他连走出那座庭院的机会都没有。

林望感觉自己像被两堵正在缓缓合拢的墙,夹在了中间,空间越来越小,呼吸越来越困难。

他看了一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

凌晨四点三十七分。

距离天亮,还有一个半小时。

一个半小时,决定他的生死,决定周江南的生死,甚至决定江东省未来十年的政治格局。

怎么办?

怎么办!

林望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屏幕,那张因为失血和疲惫而惨白的脸上,肌肉因为极致的思考而微微抽搐。

他的视线,从那个视频文件上,缓缓移开,落在了电脑桌面上。

那里,有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图标——“江东省政府档案管理系统V2.0”。

一个念头。

一个荒谬的,疯狂的,大胆到足以让任何一个正常人吓破胆的念头,像一道黑色的闪电,撕裂了他脑中那片混沌的,名为“绝望”的乌云。

楚书记要的,是周江南那份,关于龙湾跨海大桥安全监测新标准的……原始数据报告。

他要的是一份“报告”。

一份能让他名正言顺地,对周江南发起攻击的,“证据”。

视频,不行。

视频的来源无法解释,而且太过突然,会显得楚书记手段下作,甚至会引火烧身。

他需要一份,看起来“干干净净”的,从程序上,从逻辑上,都无懈可击的,“报告”。

如果……

如果这份报告,根本就不存在呢?

如果……

这份报告,由我来写呢?

林望的瞳孔,在一瞬间,缩成了一个危险的点。

他笑了。

在这片能吞噬一切的黑暗里,在这座囚禁了他前途的档案室里,他缓缓地,露出了一个,冰冷的,带着一丝癫狂的,甚至可以说是愉悦的笑容。

你不是要报告吗?

好。

我给你。

我给你一份,全世界独一无二的,只有我看过的,绝对真实的……假报告。

他伸出手,握住鼠标,动作不再有丝毫颤抖,稳得像一块磐石。

他没有再去碰那个视频文件,而是直接,点开了那个“档案管理系统”。

海量的,陈旧的,落满灰尘的数据,在他眼前铺开。

十五年前,龙安县跨江大桥项目的所有技术文档,所有的会议纪要,所有的工程图纸,所有的……安全条例。

这些东西,他整理过无数遍,熟悉到,比自己的掌纹还要清晰。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打开了一个空白的Word文档。

幽蓝色的屏幕上,白色的页面,像一张干净的宣纸。

一个黑色的光标,在页面的左上角,安静地,闪烁着。

等待着棋盘外的棋手,落下那颠覆一切的,第一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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