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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一张A4纸的重量,与最后的良心


总值班室的灯光,惨白如雪。

那张从加密传真机里吐出的A4纸,明明轻不过二钱,此刻却仿佛有千钧之重,压得林望几乎喘不过气来。

纸上的那三个字——徐万年。

像三枚淬了剧毒的钢针,扎进了林望的视网膜,顺着神经,一直刺入他那颗刚刚因完成任务而稍稍松弛的心脏。

“哐当!”

钱爱国手中的大号搪瓷杯,第三次,也是最彻底的一次,与地面进行了亲密接触。这一次,杯子摔得变了形,杯口磕掉了一大块瓷,露出里面黑色的铁皮,像一张咧开的、无声嘲笑的嘴。

茶水和枸杞,在陈旧的水泥地上,晕开一滩狼藉的痕迹。

可钱爱国浑然不觉。

他那张沟壑纵横的老脸,血色褪尽,嘴唇哆嗦着,眼珠子瞪得像一对快要蹦出眼眶的玻璃球。他死死盯着那张纸,仿佛上面写的不是一个名字,而是他自己的墓志铭。

“不……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钱爱国发出的声音,像是被砂纸打磨过,嘶哑,尖利,充满了荒诞的否定,“同名!一定是同名!全省叫徐万年的没有一千也有一百!这绝对不是那个徐厅长!”

他说着,像是在说服林望,更像是在给自己催眠。

林望没有说话。

他的【仕途天眼】,此刻正以前所未有的强度,疯狂运转。

当他的目光聚焦于“徐万年”这三个字时,他的视野里,一个模糊的、遥远的气运虚影,一闪而过。

那是一片浩瀚如海的青色气运,纯净,温润,充满了生生不息的草木之气。这股气运的形态,既不是代表权势的“华盖”,也不是代表锐气的“剑锋”,而是一棵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根系深深扎入江东省的土地,树冠几乎覆盖了半个天空。

这是林望见过的,除了沈重山那片金色烈焰之外,最庞大,也是最奇特的气运。

它不带任何官场的威压,却让人心生敬畏。

然而,就是这样一棵看起来坚不可摧的“生命之树”,在它的主干深处,却缠绕着一缕极细、极淡,却又无比顽固的灰色死气。那股死气,就像是树木得了最深沉的病,从内部,一点一点地,侵蚀着它的生机。

林望的心,沉到了谷底。

天眼不会骗人。

这棵树,就是水利厅厅长,徐万年。

而那份档案上签下名字的,也只能是他。

“小……小林……”钱爱国见林望不说话,脸上的恐惧已经漫溢出来,他一把抓住林望的胳膊,干枯的手指像铁钳一样用力,“听哥一句劝,听哥一句劝!这张纸,就当没见过!咱们把它烧了,烧得干干净净!你马上给沈书记回个电话,就说……就说档案库深夜停电,找不到了!对!就说找不到了!”

“沈书记怪罪下来,哥给你顶着!大不了,我这把老骨头提前退休,回家抱孙子去!你年轻,你前途无量,你可千万不能拿这东西去捅天啊!”

钱爱国是真的急了。

他在这省府大院里,当了一辈子不起眼的“老人”,见惯了起高楼,见惯了宴宾客,也见惯了楼塌了。他比谁都清楚,有些名字,是不能碰的禁忌。

钱宏远,是凶神,是恶煞,大家敬而远之。

而徐万年,是图腾,是牌坊,是江东官场挂在嘴边,用来证明“我们这儿还有好人”的最后一块遮羞布。

动钱宏远,是打虎。

动徐万年,是刨了所有人的祖坟。

“钱哥。”林望终于开口,他反手握住钱爱国冰冷的手,轻轻拍了拍,“你冷静点。”

他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像一块压舱石,让钱爱国那颗快要跳出胸膛的心,稍稍安稳了一些。

“这张纸,不是我捅向天的刀。”林望看着钱爱国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它只是一个答案。一个沈书记提出的问题,而我,负责找到的答案。”

“可这个答案……会死人的!”钱爱国几乎是吼出来的。

“死不死人,那是开药方的大夫该考虑的事。”林望的眼神,变得无比深邃,“我只是个负责抓药的。大夫要的是砒霜,我不能因为怕毒死人,就给他拿回去一包甘草。”

说完,他挣脱了钱爱国的手,转身走回传真机旁。

他没有丝毫犹豫,将那张足以在江东省掀起滔天巨浪的A4纸,平平整整地,放进了传真机的扫描口。

他找到了沈重山秘书发来的那个加密备用号码,一个一个数字,清晰准确地输入进去。

钱爱国呆呆地看着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从林望的背影里,看到了一种他这辈子都无法理解的东西。那是一种近乎于冷酷的理智,一种将自己彻底工具化的决绝。

仿佛在他眼里,徐万年不是什么“最后的良心”,沈重山也不是什么“法神”,他们都只是这个巨大棋盘上的棋子。

而他林望,是那个只负责记录棋谱,却从不判断对错的,记谱人。

随着林望按下发送键,传真机发出一阵轻微的“嗡嗡”声,绿色的扫描光条,像一把手术刀,缓缓划过“徐万年”那三个字。

一张纸的重量,在此刻,被数据化,被分解,被加密,然后顺着一根看不见的线,射向了夜的深处。

射向了那个,真正有资格,来掂量这份重量的人。

发送完成的提示音响起,值班室里,再次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林望靠在传真机上,感觉自己像是跑完了一场马拉松,从身体到精神,都透着一股虚脱般的疲惫。

他知道,自己已经做完了所有能做的事。

剩下的,就是等待宣判。

墙上的钟,时针已经指向了十一点。

距离周正国车队抵达龙安县,还有四个小时。

这四个小时,将决定无数人的命运。

钱爱国晃晃悠悠地走过来,捡起地上那个摔瘪了的搪瓷杯,也没洗,就那么走到饮水机旁,重新接了半杯水。

他坐回林望对面,一口一口地喝着,像是要把自己受到的惊吓,都用水冲下去。

“小子,”他看着林望,眼神复杂,“你就不怕……沈书记看了这张纸,第一个要灭口的,就是你这个知道得太多的?”

林望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怕。但如果他真这么做了,只能证明,我看错了人。”

钱爱国沉默了。

他忽然觉得,自己这六十年,好像都活到狗身上去了。他一辈子都在学怎么明哲保身,怎么趋利避害。而眼前这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却在用一种他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衡量着人心,赌着自己的性命。

就在这时。

“嗡……嗡……”

林望贴身口袋里,那部属于沈重山的老式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

林望的心,猛地一跳。

他掏出手机,屏幕上,是一条来自那个唯一号码的短信。

短信很短,只有五个字。

【原地待命。销毁。】

原地待命,很好理解。

可“销毁”这两个字,却像两道惊雷,在林望的脑海里炸开。

销毁什么?

销毁那张传真过来的A4纸?销毁存在于自己脑海里的记忆?还是……销毁他林望这个人?

一瞬间,林望的后背,再次被冷汗浸透。

他下意识地看向对面的钱爱国。

钱爱国也正紧张地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询问。

林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沈重山是枭雄,不是屠夫。他如果真要灭口,绝不会用发短信这么低效的方式。

这两个字,一定另有深意。

销毁……

林望的目光,扫过整个值班室,最终,落在了那台刚刚完成使命的加密传真机上。

他瞳孔骤然一缩。

他明白了。

沈重山要他销毁的,是这次“通话记录”。

是那张从档案局传真过来的,带着“徐万年”名字的原始凭证!

他要让这件事,从物理层面上,彻底消失。仿佛,林望从来没有拿到过这份档案,仿佛,徐万年的名字,从来没有出现过。

为什么要这么做?

唯一的解释是,这件事的敏感程度,已经超出了林望的想象。沈重山,要用一种更隐秘,更滴水不漏的方式,来处理这条线索。他不能留下任何被人抓住的把柄。

林望走到传真机前,打开盖子,取出了那张A4纸。

他又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拿起那张记录着孙立群电话号码的纸条。

钱爱国紧张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只见林望,拿着这两张纸,走到了茶水间。

他没有用碎纸机,而是拿起了钱爱国放在窗台上的,一个用来点蚊香的打火机。

“刺啦。”

橘红色的火苗,舔上了纸张的一角。

纸页,迅速卷曲,变黑,化为灰烬。

那三个曾经让林望心神巨震的名字——徐万年,也在火焰中,扭曲着,挣扎着,最终,归于虚无。

林望将那捧灰烬,倒进水池,打开水龙头,冲得干干净净。

做完这一切,他回到座位上,拿起那部老人机,回了两个字。

【遵命。】

就在他按下发送键的瞬间。

“叮铃铃——叮铃铃——”

那部红色的,代表着最高指令的内线电话,再一次,毫无征兆地,歇斯底里地,响彻了整个值班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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