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再起波澜
琌匙依旧是波澜不惊,他率先向前走去,几人也跟在他身后。只见七彩斑斓的沉沙从断口处往下倾泻,波光粼粼的砂砾有序地流动,沉沙源源不断供给着,并未看见任何的缺口。
这可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踏在上面,能看到脚下的沙尘在流动,然而却感觉不到任何沙尘在动的迹象,踏在上面依旧软软的,如履平地般自由。
傅惊涛胆子比较大,他趴在泻尘的断口,手上接了一把沙子,看起来和平常的沙子没有两样,起身时也没有下坠之力,他稳稳地站立起来。
麟瑞的桃花扇还在胸前有一下没一下地扑扇着,他突然合拢,拍了一下琌匙,“这等景象你可见过?”
琌匙也不答他,反而自顾自盘腿坐了下来,他闭目凝神探寻一番,说道:“沙尘流海,沧海桑田,阵法中的时间之力倾倒了,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这可是长生阵,也名殉道阵,怎么可能会发生时间倒流之象呢?”麟瑞当即说道。
琌匙隐隐感到,在此阵法之外还有一个更强大的阵法,好在暂时对此阵的影响不大。琌匙身为天道正神,能感应到玄息阵法也不足为奇。他并未告诉众人,因为此刻最重要的是先出得长生阵。
凌风未免张天河再次发病,找来了绳索将他捆缚住,一边拉着牵引绳,一边敦促他走快一些。
尚离歇远远跟在他们身后,看到张天河像一个奴仆一样被人牵在身后,他的心中传来了一丝痛快的感觉。
他从最开始防备张天河到逐渐相信他,没想到他竟然会用这等残忍的方式夺去自己的生命,再一次重获新生,对于他而言,面对这世间的一切都感觉到陌生。
手边是无尽漂浮着的蒲絮,就像他本该终结的生命一般,在尘世中没有安稳的藏身地。他的情绪本没有起伏,却还是忍不住打破缠绕在他身上的浮絮,让它们远离自己。
凌风没有察觉到他的情绪,还只顾在山间探索是否有十三灵将出没。山间绿草葱郁,狭小的谷道崎岖不平,有许多的石头铺在地上,张天河一个不小心就被石头给绊倒了。
那绳子牵引得凌风急忙回过头来,只见张天河坐在那里,腿上磕破了了一个大口子。
凌风急忙上前,“你怎么了?”他半蹲下来,想要仔细看看张天河的伤口,反被他给躲开了。
凌风耐心地说道:“你不用有顾虑,我不会伤害你的。”
张天河似笑不笑地抬起被捆缚着的双手,示意他将自己给放开,凌风想了想,还是决定暂时放他自由,就着他伸来的手将绳子给解开了。
他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尚离歇刚走过来,在他身后不远处就出现了一个老翁,老翁背着篓子,似是一路在寻找什么东西。
他到了凌风跟前,手在比划着他要说的话。
“公子,你们为什么在此地,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凌风也问道:“老伯,这里荒无人烟,你来此是做什么?”
那人嘴里叽里咕噜地说了一些话,凌风也丝毫听不懂,这位老伯本是这里的灵体所化,他还没发现凌风与他们这些原住民的不同,他上前拍了拍凌风的胳膊,又向前走了几步。
见凌风还是不懂,他上前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动作。
凌风好似有些明白:“老伯,您是说要我们跟您走?”
那老伯见凌风终于懂了他的意思,连忙点了点头,他虽为灵体所化,却在这里生活日久,还以为自己是人呢。近日里来,他们村里的人总是莫名其妙的消失,之后又往往在山上发现他们的踪迹,然而据人所说,发现他们时他们已和妖怪无异,不仅会攻击他们,身上还散发着恶臭。
他为了生计,不得不到山上捡些灵石拿到山下去买,遇到了他们,想要提示他们赶紧下山去。
此时张天河说道:“他说山上有妖怪,要我们跟他走。”
老伯连忙又点了点头。
凌风一听有妖怪,心中又多了几分骐骥:“你问他,妖怪在哪里,怎么才能找到妖怪?”
张天河得了自由,根本不想在此地多呆,“他是玄灵,他口中的妖怪也必然是玄灵所化,你找下去,没有什么意义的。”
可凌风不愿放弃这唯一的机会,坚持要留在山上,张天河无所谓地摊了摊手,“随便,反正我要下山去。”
说完,他就要跟老伯离开。
那老伯看他跟过来,心中很是开心,看见张天河的腿上还在流血,老伯将灵石磨成的粉洒在他的腿上,说道:“小伙子,不要着急,这灵石有止血收敛的功效,很快就能好了。”
说着,张天河腿上的伤果然愈合了。他这副千年的躯体能保留到如今还真是不容易,一点儿小伤就能让他血流不止,见这灵石有如此奇效,他便向这位老伯讨要了些来。
凌风见尚离歇还茫然无措地站在原地,就招呼着他过来,他也不放心让尚离歇和张天河单独在一起,只是张天河既然有自己的想法,那就任他去吧。
“离歇。”凌风温柔地喊着他的名字,又说道:“既然你能够再一次重生,我希望你能够和我们一起走出长生阵。”
凌风期待着他的答案,然而尚离歇真如一个懵懂少年一般,向他点了点头。
“凌风,我愿意追随你,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尚离歇向凌风走过去,坚定地站在他的身侧。
张天河听闻此也没有感觉到任何的差异,反而是跟着那老伯下山去了。
夜幕降临,村里不断有鸡鸣狗吠的声音,风声烈烈作响,甚是怪异。
张天河一边走一边打量这村中的布局,竟然觉得有几分熟悉之感,可又说不上是哪里不对劲。许是自己久未看见人间之景,有些陌生罢了。
那老伯热情地引张天河往他家里去,“公子,不必客气,快进来喝杯茶水吧。”
老伯热情的招呼让张天河有些不适应,他刚想说不必了,屋内的房间门就打开了,出来了一位半遮面的阴森少女。总觉得她身上的气息有些熟悉,举手投足之间颇有一点高贵的姿态,身上穿的衣服倒是色彩斑斓,引人夺目,让人有些移不开眼。
“阿爹,是谁来了?”
少女清脆的嗓音让张天河有一丝恍惚,他愣在那里许久,老伯却以为他是看见自己的女儿才走不动路,急忙戳了戳他。
“天河公子,可莫要再愣着了,这是小女罗宓。宓儿,还不快进屋给公子倒茶。”
罗宓看见张天河倒是觉得新奇,许久未见人族之气了,何况是带着幽怨之灵的人族之气,这让她更加的兴奋。
“公子,这边请。”罗宓急忙让开了位置,想让张天河进去。
这罗宓半遮着面相,一低下头来,就露出了白芯似的皮肤,条条疤痕遍布在脸上,甚是可怖。见张天河盯着她瞧,她惊觉失态,捂着面纱急忙跑进了屋子里。
罗老伯见怪不怪地说道:“欸,这小女啊,自幼容貌被毁,你莫要多怪啊,她许是见你样貌生得极好,心中不免苦悲。哎,这都无甚大事,公子快请进来吧。”
“无妨。”张天河跟着罗老伯一步踏进了屋中。
屋中极其的简陋,只有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旁边还摆着一张床,里面还有一个单间。许是那姑娘跑到内屋去了,只见这桌子上有一杯刚倒好的冒着热气的茶,应是她刚才倒的。
张天河就着茶杯一饮而尽,那姑娘小心的在门脚处偷偷瞅着,她换了一个更大的面纱,将全脸都围了起来,只留下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外面的动静。
此时,外面的风呼呼刮着窗台,震得窗户吱吱作响。细细听去,有一种鬼哭狼嚎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张天河惊觉不对,正要出门,那罗老伯拦住了他。
“这些声响倒也正常,公子不必惊慌。”
罗老伯话音刚落,这哭喊声就更近了,只听那有人喊道:“我可怜的孩子啊,你死的好惨啊。”
接着不久,就有人闯了进来,对着里面说道:“快,族长命令所有人全部上山,追查那个妖怪,你们拿好兵器,遇见那怪物,直直杀了它。”
他急匆匆地进来通知,又急匆匆地跑出去,不久就听到隔壁传来他一样的话术,接着就有许多兵器撞击的声音。
张天河还没来的及问,老伯就赶忙从门后拿出了一把锄头,“天河公子,近日总有妖物作祟,这不,族长刚下了命令。”
说完,还不忘喊在屋里的罗宓,“宓儿,快出来,大家都要上山,你可不能独自一人留在家里啊。”
他还顺手将一把斧头给了张天河,不料张天河却道:“我不用这东西。”
刚出来的姑娘拿了一把长剑,对张天河说道:“那公子不妨用这把剑。”
她将自己的佩剑递给长天河,欲要接过他手中的斧头,张天河摆了摆手:“不是这个意思,我武功高强,不需要这等凡人防身的武器。”
“原来公子身藏武艺,倒是我小瞧了公子了去。”
那姑娘极为善解人意,即刻收回手中的佩剑。张天河将斧头放在桌子上,既喝了她的那杯热茶,就帮她这一回,可又有何不可?
那老伯倒热情地似得了至宝般,一路上都说,“有了公子跟随,我可就不用担心小女的安危喽!”
说罢,倒是哈哈大笑起来,惹得姑娘脸颊通红,心中羞涩,急忙拉着自家老爹,示意他不可在公子面前这般放肆。
“看,小女就见了公子一面,就如此袒护,倒让老夫啊,无地自容喽!”
“爹爹,您又乱说话。”少女斥责一番,看向低着头的张天河。
张天河恰巧抬头,与她眼神对视片刻,不料她并不躲避,反而迎上他的目光。他许是对自己的脸有所好奇,但又不好问出口,想到此,少女就低下了头,心中一阵失落。
“宓儿,你快看,前面是什么?”
听到罗老爹的声音,罗宓急忙抬头,向着他们迎面走来了一面花轿,后面还跟着热热闹闹的人群。
罗老爹挤到前面去,与人问着:“族长不是说要上山吗?搞一顶花轿来做什么?”
那人还没来得及解释,只听族长站在高处喊道:“各位族民们,这妖灵近日在我族地大肆屠杀我族之灵,为了怕诸位害怕,故而本族长将一头老母猪放在了花轿里,若是诸位遇到妖灵,尽可取此猪之血,与那妖灵一番搏斗。”
花轿里的白色猪腿还在花轿一边露着,丝丝血迹流淌下来,甚是渗人。
“起轿!”随着一声号令,诸人抬着花轿率先往山上走去,一路上凤鸣之响奏不停,是为了给众人壮胆,才想出此等妙计。
底下之人纷纷摩拳擦掌,队伍浩浩荡荡往山里去。
这张天河倒似看戏一般,隐在人群里再次上山,这罗宓时常与他答话,可惜他总是不理睬,女子自讨了这般没趣之后,便也不屑再同他讲话了。
倒是罗老爹又插科打诨道:“看来公子是生性不爱言语,宓儿啊,平常可不见你这般缠着人讲话。”
罗宓心中幽怨,平常众人躲她还来不及,怎么会有人愿意与自己讲话呢,不被当做妖孽她已经谢天谢地了。看这位公子冷峻异常,想来也和世人那般无异。
只是这响乐越来越欢快,和这阴森恐怖的氛围显得格格不入。罗宓稍微走快了一些,一阵阴风刮过,掀起了红轿子的一角,她吓得面色失常,慌乱地躲在张天河的背后。
张天河问道:“怎么了?”
罗宓指着那轿子,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出来,“有,有小孩。”
顺着罗宓的手指去,张天河也看到了,一个满头黑烟的小孩在轿子的一角堆着,骨头和肉连在一起,只有那大眼睛盯着轿子的上方。
黑气不断被猪血吸附着,还有一个手含在猪的嘴里,只一瞬间那帘幕便被刮了下来,什么也看不到了。
之后在行进的过程中,帘幕又多次被吹起,那个小孩的身形却丝毫不变,只是长长的舌头伸了出来,脸下面全都是暗青色,睫毛还根根分明,甚是怪异。
难怪罗宓如此害怕,张天河倒是丝毫不在意,任由她躲在自己的肩膀下面。
怪不得要给族民壮胆,原来被害之人就藏在轿子里面,张天河本想用灵力探查一番究竟是什么情况,可是却发觉,只要挨着这少女,自己的千年灵力就消失无踪,这倒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他想要离开,可罗宓紧紧拉着他的衣袖,眼神中满是恐惧与害怕,罗老爹此刻已经不知落到人群中的何处了,到处去看也找寻不见,她只好抓住这唯一的救命稻草,希望他不要先走开。
张天河无奈,捂着她的眼睛在人群中稍退了几步,“害怕就不要离得那么近。”
手放在她的脸上,能够感受到明显的凸起痕迹,斑驳又生硬,罗宓心慌地一下子打掉他的手,不让他再触碰她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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