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人族起源

凡灵虽好，可百年轮回没有终点，前世来生互不相干，以她数百年的寿命又岂能骐骥与天神相爱？死是一件可怕的事情，使她在无数个黑夜中恐惧大地的侵扰，又小心翼翼地珍惜着这为数不多的时间，如果不能入轮回？人者堕，入峦道，此后行进，只剩烟云。

灵者堕，入玄道，此后再世，只能寄希望于世人的神元，或许永远也得不到感应，永远也没有再被复刻的命运。

地界对于世人的惩罚就是剥夺它一切创造的东西，想要将百年辉煌在地之界保留下去，需要世人的觉醒，更需要他们来压制地界部分轮回系统的开启。天犹忌惮地，为此让开了光年世纪，唯一能让地无处逃脱的，就是那无处不在的多维之力。

“小若曦，你急什么，又无人与你抢。”麟瑞走过来对她说道。

若曦羞赧地抬头，用袖子擦了一下嘴角，将茶杯放下，“我知道，我只是太渴了，我有一个疑问，想要请教一下你们。”

“你说。”麟瑞等着她的问题。

“为什么人缺了水就不行，一定要在有水源的地方活下去呢？”

麟瑞自顾自坐在了茶案旁，先是倒了一杯水，然后才慢悠悠答道：“人在初诞生之际本就在水里，但他们一般生活在水的表面，后来天降大雨，积水越来越多，水中的食物也越来越少，再加上，他们无处躲藏，还要面对同类的攻击，有一些人上到高地上躲避灾祸。他们发现，吞海之力无法坠入地界的陆地上，那里有数不尽的美食和生灵，完全可以满足他们的日常所需，所以就大举迁移到陆地上。可是又极其不舍曾经的家园，他们就在水边居住，希望可以随时回去。然而吞海之力一朝退却，他们来不及回去，就被遗留在了陆地上，加上身体早已适应了水源的存在，他们就在陆地上寻找水源，继续生存下去。有一些人族则借由吞海之力到达了更深的海底，巨大的灾难和压迫损了许多人的性命，幸存的那些人则在海水暗流相斥之地存活，因为压力他们则进化出更加适应深海的器官，可也被引力死死困在了海底，得有仙道者则保留了容颜，未得仙道者则面容丑陋。也就是你们人族口中的鲛人。”麟瑞看向若曦，与她细细讲完人族的起源。

“那人生来便是人吗？”若曦问道。得到了麟瑞肯定的回答：“人生来就是人，是地界为缓解天地矛盾所幻化的灵域主宰。”

此时琌匙也说道：“若曦，你不必妄自菲薄，你们人族虽然有很多生存下去的制约，可单一个血脉传承之力就足以让人族兴旺。如果你不想再进入轮回，不如试着修习仙道，如有得道那日，便可与天地同寿。”

“那你的吞海之力如今还会肆虐吗？”若曦问出了另一个问题。

琌匙知道，他不可能逃脱这个问题的，于是说道：“地界仙者水神息风可以掌控水源之力，他就是堕入地界轮回后又成仙之神，他能掌控吞海之力在地界的走向，凡落入地界之水如今皆已被他掌管，你不用担心本座的吞海之力，只要他不是睡着了，人间就不会有大难。”

水神息风若曦是见过的，“仙者也会睡着吗？”

“当然。”麟瑞抢先一步说道：“他们往往要睡很久，短者数天，长者百年，若只有一位仙者掌管地界某些地方，出了错那是常有的事，如果有数位仙者掌管，他们就会分别值守。就如地界掌管时间的仙者，因为太多，几乎每秒都有一位，不过也正是因为太多，人们对他说的话他来不及实现就要由下一位任命了，他的忘性也大，不要以为他明天还会记得你今天讲的话。而且地界还有年轮值守官，每个年都是由不同的仙者值守，到了他值守之年就必须醒来，因为是地界随机分派，他们也不互通信，有时候几位仙者同时接到消息，都以为是自己值守，有时候相克就会弄乱那一年的岁辰。反正是乱七八糟的，有时候他们还会和天神做交易，供奉一些地界的美酒美食，让天神帮忙看着。”

若曦瞪大了眼睛，傅惊涛也听着这一切觉得不可思议，若曦撇了撇嘴：“看来还真的是仙者逍遥啊，我人族可没少因此受到祸患。”

“不不不。”麟瑞摇了摇头，道：“我天界可是很少参与人族斗争的，地界罚神我们还躲不过来，哪敢再掺和一脚。人族若是不起贪欲之心，就算是值守的仙者睡着了，也只会享受百年和平而已。”

琌匙突然摸了摸若曦的头，又递给她一杯水，若曦也一饮而尽。

琌匙说道：“人族起源既简单又复杂，而且人间和灵界在一个地方，有时候灵会助力，有时候灵也会拖人的后腿，修仙虽以吐纳和修灵为主，但也不是所有的灵都能用来修炼的，你以后一定要记得本座与你讲的此话。”

若曦连忙点了点头。

柳书卿听着琌匙他们的对话，对人族的恨意丝毫没有减轻，如果可以，他宁愿人族就此覆灭。他将自己的心思藏得很好，现在天神对人族有所偏袒，他不能在此时说出自己的想法，只好假装自己走累了，在躺椅上假寐起来。

终于可以好好睡一会儿了，若曦刚躺下，就进入了不知名的梦境。在此方梦境中，她身处在巨大的宫殿内。一进去，就看到数千宫格在天阶排列着。每一方宫格都藏匿着一个欲要进入轮回的灵中。它们有序地被织造修复后排队进入人间。

面前那一扇宫格是转世之灵，左边则是待定的灵体，或许它们要一直在此处尘封，而右边的则是要被销毁的灵体。如此巨大的多维之力有序轮转着此方空间，后面是巨大的宫门，光芒从格槽中透射·进来，射中哪一灵体，它就要从格槽中传输出去，就恍如被摆弄的商品，任由地界的选择。

“白若曦，我要你看到人族的命运，全都是掌握在地界手中的，如果你胆敢再违背地界的旨意，你就会像这些灵体一样，成为我选择的对象。”宫殿中响起了缥缈的灵音。

“你，你是谁？你出来！”若曦向空中大喊。

“我是地，是你脚下之尘，也是地底的肆流之火，我无处不在，地界之大，无域可比。你往前走——”

地界的指引更像是一种命令，若曦往前走了几步，看到了灵体中密密麻麻相嵌了许多古老的文字，那是一种法咒，书写着前世今生。

“地界有为灵体撰书者，一笔落定，便是一生。”灵书笔不知在经由哪位仙者的指引，很快速地划过若曦面前的灵体，非常潦草的书写让她透过光痕看到了那人即将诞生的一生。

那人降生在一个寻常人家，家徒四壁，异常简陋，他很快长大，在经历了所有遇见之人对他的横加磨难之后，结束了他短暂的一生，甚至连弱冠之年都还没到。

若曦直言：“如此潦草就赋予一个人的一生，为什么不能给他多添加几笔呢？”

那笔不知何时来到了若曦的手中，她轻轻一点，一方水墨晕染开来，对面宫门口格子里的光射·进来，即刻将他捕捉了去。

若曦手中的笔也消失了，她还没来得及多写几个字，只见那个空旷的幽格中演绎着若曦书写的后续。

那少年被意外救起，可是救他的那个人却因此落下了残疾，少年每年都去看他，可是兵役横行，少年被抓去当了壮兵，他不怕死也不怕累，一直在战场上奋勇拼杀，一直做到了副将，等他再回去时，救他之人已经没入了黄土，敌人来袭，将他的鲜血挥洒到坟前的桑树上，染尽了铠甲中的衣服。

一团灵气从格子中被捕捉上来，归入了右边的消灵地。

若曦茫然回头，眼睛追寻着那方灵气，它正在排队等待着销毁。

“白若曦，我只是让你小试一下，更改别人命运的滋味好受吗？”

“为什么？仙者就可以潦草的书写别人的一生吗？”

“他平庸至极，你帮了他，让他活着，到头来他还是不懂得规避风险，他的命运趋向于死亡，又有谁能改变呢？”

若曦听闻此言，也在暗自沉思，“那，如果我没有书写那一笔，又会怎样？”

地界直言不讳告诉了她结果，“他死时不及弱冠，毫无建树，想要看到他灵体是否有生长的空间，就会将他吸入左边的格子，由仙者再随机赋他一道命运，若是遇上肯细细为他书写的仙者，下一世，下下一世，他或许还能进入轮回。”

若曦亲眼看着他在右边的宫格中被销毁掉，她的心中也有了新的疑问，她大声问道：“如果都像他这样，世间的灵越来越少怎么办？”

“白若曦，你以为是个人就能进入轮回吗？这世间百分之九十五的灵体要迎接毁灭性的死亡，百分之三的灵体永久进入尘世的待定，只有百分之二的灵体可以进入轮回。地界之灵取之不尽，用之不竭，造灵之地在另一方纬度之间，你不过是看不见罢了。”

若曦没想到，原来地界有如此严密的系统，在这一方辉煌的宫门内，灵海灵山被推行排列着，这里的生死不由优劣，也不由历世者，而是统统经由仙者的笔，肆意点拨。若是能看到一个倔强的灵魂，仙者愿意为它让步，补写它那残缺的一生，它也能换一种结果。若是遇上让仙者讨厌的灵体，也会大笔一挥，提前送它去消灵地。

“白若曦，地界引你前来，不是为了让你弄清人族的历程的。在万千繁华的尘世当中，地界也在思考，是不是对人太过严苛了点。毕竟，它依神塑形，以灵入体，是地界千万智灵当中最完美的存在。但他们也太过脆弱，地界正常使用毁灭之力后，每一次，他们都几乎灭族。你是此代人族中的佼佼者，大地要你，将两位天神留下来，永远地留在这片土地上。”它终于说出了目的，地界不是一次两次地觊觎天神的神力了，这一次它要利用白若曦，覆灭神道最后的根源。

“如你所说，我只是小小的人族，天神要到天上去，我又怎能阻止得了？”

“白若曦！”地界有些生气地喊她的名字，“你知道你的母亲是怎么死的吗？”

白若曦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这面前万千虚浮光影。

怎料地界又说：“你不怕我将你投入右边宫格？我没记错的话，你可是最怕死了。”

白若曦被一股阴森恐怖的气息环布着，压迫得她心中万千阴翳无处遁形。她一再后退，却跌坐在冰冷的地上。

“你难道不想知道你的父亲是谁？”

地界的引诱让她的心更加的扑朔迷离，地界见此，也只能忍让着后退一步道：“不管你做怎样的选择，但你永远不能背叛于我，而选择天神，知道吗？”

地界将她从千纬之下打落，下坠之力一时失控，就如深渊没有尽头。

“啊——”

在此空间处，奉祀是跟着白若曦偷偷过来的，连同他也被打落下。

若曦在空中看到了柳书卿，“柳书卿，你怎么在这儿？”

“别管我怎么进来，快想一想怎么从千纬空间里出去。”柳书卿头晕眼花极了，连天目都失去了能力。他控制住自己下坠的力道，双手奋力往前一伸，将若曦给拉了起来。

能在失衡空间里保持站立已是极大的不易，他用灵指一下子打通了若曦身上的两个大的穴位，一时之间天光盛艳。她的额头印刻出凤凰印记，宝石般的发冠立于她头上，衣服也瞬间变成红色，上面盈着许多彩色丝带，眉眼处多了几分色彩。分明就是化为了仙人的模样。

柳书卿喊着：“白若曦，用你的真身带我们出去。”

若曦突然间睁开了眼睛，她一手拉着柳书卿，一脚轻轻跳起，往上面飞去，不知过了多久，她站在一道纬空处，对柳书卿说道：“这里就是我们所在的纬度。”

两人相视一眼，透过光幕走进来，一瞬间，两人的灵魂回归了本体。若曦悠悠醒来，她看了柳书卿一眼，刚才梦境里的一切二人心有灵犀般纷纷缄口不言。

琌匙只当是她睡了一觉，在她醒来时就将此处的幻化纷纷抹去。

几人再次踏上行程。

这一次，二位天神没有走得那么快，魔君伏鹰鸺也一改往日的黑色衣袍，换了一身白色的紧身长袍。

魔是被世人误会最深的群类，他们大多没有欲望，正是因为没有欲望，他们才会如此强大。

他这会儿子盯着柳书卿看，他一直觉得柳书卿这个人阴鸷悱恻，城府极深，在他清朗的外表之下，有着神魔都揣测不了的心机。这样的人究竟是神的使者，还是要利用神在人间的威慑力来达到自己的野心，他们还没有人能够知道。

一团团火焰从天空中砸下，让他们的回程之路显得更加的艰辛。这一次，就连琌匙的吞海之力都覆灭不了天火的来袭。

伏鹰鸺的手掌幻化出一个圆盘似的东西，那圆盘无限制放大，直至到达焰火面前，捕捉住了火焰。

“这世间，不只有相克，也有相生，天神也不是什么都能做到。”他示意琌匙让开，将这无尽之火全部走收进手掌控制的圆盘中。

傅惊涛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这是魔族的衍生秘术，可以化尽一切无根之法。”焰火顷刻覆灭，他手中的墨色云盘也随机消失。

他将焰火转化为自身的功力，正巧弥补了一百年的修为。

一个红***从他掌中飞舞出来，落到了傅惊涛的肩膀上，他抖了一抖，蝴蝶就往更远处飞去。

伏鹰鸺看到红***诞生，当即说道：“我的魔蝶一旦出现，就预示着即将有大的灾难，也许前方的路已经阻断，我们走不过去了。”

柳书卿听闻此语，率先一步追着魔蝶的方向跑去，他们也跟在后面，不料不久后柳书卿就折返回来，对他们说道：“魔君的话果然不错，沙漠的前方平白出现一处断崖，无数的沉沙像瀑布一样倾泻下去，魔蝶坠入深渊中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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