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神魔之争
若曦依旧以肃心剑指向魔君，“你伤了麟瑞，我定不会饶你。”
“可是本君也受伤了。”魔君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若曦并未因他之语有所动，而是将肃心剑离他更近了几分：“神与魔最大的不同，就是他们向往欣荣之道，而你魔族没落全源自于魔的吞覆之道，不然，本是同源所诞，你魔族却尽想着背弃之事。”
麟瑞见若曦欲为自己讨回公道，心中本是开心的，可一想到刚刚她被凝固的四季神力损伤了心脉，立马站了起身，此时动武于她不利，有她这句话就够了。
魔君以为自己不会因人之语的指责而有所动，可说这话的是若曦，她身为人族最具智慧与能力的女子，若是与自己为敌，想必地界也不会再接纳魔族，为了魔族的振兴，他压下了所有的不满。
不等麟瑞前去阻止，魔君伏鹰鸺当即说道：“好，既然你认为我伤了麟瑞神君，不用你动手，我自断一条臂膀赔他。”
伏鹰鸺此举在若曦眼中看来，却是无比的坦荡，他也是敢作敢当的好男儿，若曦轻而易举原谅了他的放肆。
她眸中流动着焰火一般的青霜，她是想要阻止，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魔君果真挥剑砍下自己的一条臂膀，若曦手中的剑应声落下。
那条手臂滚落在她脚边，她吓得一时无法动弹，而魔君臂膀的断接处冒着丝丝黑气。
一时无神，二时失语，三时心痛。这是若曦的感受，她抱着头蹲下来，眉宇之中充满了恐慌与后悔，眼神撇向那手臂和魔君痛苦的神态，若曦越发觉得是自己逼人太甚。
“不，我不想这样的。”若曦的手止不住地打颤，伏鹰鸺俯下身子到她面前，她一把抓住了他，“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
见她真的怕了，伏鹰鸺满意的笑了，他故作轻松地说道：“你不是生气吗？我自断一条手臂，也砍去百年修为，不是正合你意。”
琌匙知道这是伏鹰鸺的计谋，可是他已经得逞了不是吗？他如此逼迫于若曦，见她以为他当真没有了臂膀，转而痛苦地捶打着自己，撕心裂肺地哭喊着，她要以伤害自己的方式来接受魔君对她的赔罪吗？她是地界人族中最善良的仙使，怎会见得别人因自己而受到伤害。
伏鹰鸺见玩笑开大了，立马以另一条手臂制住了她的肩膀，她的眼泪哗啦啦流下来，好似怎么也流不尽一般。
“别哭了，好不好。”魔君轻拭她的脸颊。
若曦抽噎地说道：“我，我不想你没有手臂，你，你为什么，我——”
“你不是说，错了就要罚吗？”
若曦摇了摇头，“不是所有的错误都需要极其重大的代价去弥补的，以错制错，只会越来越错，我——”
伏鹰鸺此举无异于让若曦所有要向他讨个公道的心受到了震撼，她既不能怪他，也不能再小看他一眼了。
伏鹰鸺明白了，如果他不能再次拥有双臂，白若曦一定会为此良心不安的，她在无限谴责自己，所以才哭得这般厉害。
他当即将地上的手臂再次幻化到身上，以双手扶着她的肩对她说道：“白若曦，你听着，我刚刚是借由砍掉手臂散去了百年法力，但你不要忘了，我是魔，小小手臂而已，你喜欢，我接上就好了。”
白若曦以泪眼望向他，抽噎之声仍不能止，伏鹰鸺看着她眼神有一刻恍惚，不自觉说出了声：“若是你是她，该多好。”
若曦不明白，她被魔君拉了起来，此刻她才注意到仍躺在地上的傅惊涛，她急忙跑过去查看他的心脉。
心脉低沉，回天乏术，怎么会这样？白若曦瘫坐在地上。琌匙向她走来，他在等她来求他，可若曦始终不曾开口。
傅惊涛会因此死去？白若曦是不信的，人族的生命力是何其旺盛？她不信，异境能够吞噬掉他的所有脉搏。她将自己仅有的内力输入到傅惊涛的后背。
此刻她已是满头大汗，体内真元已经所剩无几，大师兄有了要醒来的迹象，她便孤注一掷将所有内力奉上。过了一会儿，他果然悠悠转醒。
若曦凑到他跟前焦急地喊道：“大师兄，大师兄。”傅惊涛缓缓睁眼，眼前出现了小师妹的身影，他无比地高兴，“小师妹，你恢复了，真是太好了。”
若曦点了点头，“大师兄，你放心吧，我们已经从无穷之地出来了。”
琌匙看向傅惊涛有一丝诧异，他竟然真的醒来了。
若曦没了内力，短时间内不能再使用武功，她绕到傅惊涛面前，“大师兄，你的脸色好差呀。”他岂止是脸色差，整个人都没有了血色，若曦的那点内力只能让他勉强支撑着意志醒来，他明白，自己的气数不多了。
“小师妹，或许大师兄不能陪你一起出去了。”
“大师兄，你在说什么？”若曦一脸的不可置信。傅惊涛抚了抚她的头发，安慰她道：“人这一生，都会有生离死别，只是我们都不知道它会在哪一刻来临，或许你会惋惜，但大师兄希望你不要伤心。”他顿了顿，还是将重要的使命托付给她：“你一定要走出长生阵，拿到苍玄剑，汇通五路诸侯，击败洺王溯康。”
他掏出了他一直珍藏着的玉佩，想要递给她：“这是师傅给我的信物，具体的密信在凌风那里，小曦，大师兄别无所求，只能拜托你了。”他将玉佩强行塞到了她的手里。
“如此重要的使命，只有大师兄才能完成，小曦不要。”若曦赌气的将玉佩扔在一旁，她抱住了傅惊涛，“大师兄，我不要你走，你不要死好不好。”
傅惊涛不为所动，一脸无奈地拍了拍她，“乖，听话！”
若曦突然想到了什么，她转身看向琌匙，她知道傅惊涛这是回光返照之像，唯有神灵，才可救他于死地。
“琌匙，我求你，与我大师兄一道神力，保住他的性命。”
谁料琌匙却说：“人之生死由命，地界要收回他的性命，谁也没有办法，他在选择之时就该想到这一切，你要本座冒着被地界罚神的危险来救他，本座不能答应。”
琌匙竟然直接拒绝，这让若曦的心一下子跌倒了谷底，师兄危在旦夕，她实不能割舍，就算违背地界意愿，她也要一试这因果。
她转而向麟瑞求助，看到他为救她伤得那么重，她的话就黏在了嘴边，迟疑开口：“麟瑞，求求你，救救我师兄。”
麟瑞拖着重伤之躯向前走了几步，若曦也同时站起，而傅惊涛的意念已经慢慢脱离，离开若曦的支撑，他整个人飘摇着坐在那里，他的心中很想说一句，不要为他白费心力，可是五识的衰退已不能让他开口。
若曦期待着麟瑞的回答，她直视着麟瑞的眼睛，只见麟瑞说道：“本君自然可以救他，谁让本君是人间的祥瑞之神呢？”
听到此言，若曦的眼中满是感激，可随机又被他的话给夺去了神采之色。
“可是与神交易，必有赌注，不知你愿奉上什么，来作为给本君的献祭？”
若曦想了想，回他道：“我从小身世飘零，身无宝物，一身武功也已如烟化去，只有这副血肉，可你定然是瞧不上的。”若曦的眼神再次黯淡，她没有什么可与他交换的。
魔君在一旁哈哈大笑起来，“神爱世人，就是一场笑话，殊不知世人最珍贵的就是生命，白若曦，你怎么不拿生命与他交换？”
魔君若是有救人之力，他早就要和白若曦做交易了，可他偏偏只能凑个热闹。
“人不可轻易放弃生命，我想神君不会同意我拿生命作为交换的，大师兄更不会同意。”
麟瑞点了点头，“你还是如此看清自己的分量，口口声声说着人定胜天，既然求了本君，为何不拿出你所有的诚意？或许本君图你这个人也说不定。”
听闻此言，琌匙心中一惊，他也搞不懂麟瑞为何要戏弄白若曦。地界已经给她开了仙源，只要不出长生阵，若曦就可以使用仙力，只是需要麟瑞帮助她开启仙道之术，她才能自如运用。
仙力此刻就蕴藏在体内，若曦却不自知，可是她求神总不能哭哭啼啼的，麟瑞的话扰乱了她的思绪，她从未想过要以出卖自己的方式来祈求神助。
麟瑞将话说得模糊，见她有所误会，却又不好开口解释。
白若曦愣住了一会儿，只好回他道：“神人不通姻亲，我与琌匙已是前车之鉴，还望神君自重。”
麟瑞还没来得及恼怒，就见她转头去扶傅惊涛了，“大师兄，地界有一凌霄花，听闻蕴含了地界所有的精华，人吃了之后可有如再生，师妹定会为你取来。”
此凌霄花乃是地煞之门养育的六朵还颜倾漓驭灵凌天霄辰芫花，地界救她正是使用的此花，她当即决定只身前往地界。
地界当然危险无比，不知傅惊涛哪里来的力气，死死拉住了白若曦。
她激动地喊道：“大师兄，大师兄。”可傅惊涛还是没有任何的知觉，拉住他已经用尽了全部的五识。她明白，大师兄在阻止她，可她也不是个轻易放弃之人，人这一生太过短暂，哪怕有一丝希望，她都不能放弃此生选择来世，何况大师兄命不该绝，怎能郎当落幕？
或许是她的执着让傅惊涛不得不放手，那一抹倩影，逆着沙尘远远而去。
“真是服了你了。”麟瑞来到她的身前拦住了她的去路，“本君只是说要你做我的奴仆，你想到哪里去了。”
人不能成为神的奴隶，若曦再怎么着也清楚，神力在地界起的作用只是一时片刻的，如果不能召回傅惊涛在人间的气运，他也终有一天，依旧是这等结局。
若曦双目通红，此刻只有一个愿望，就是救活傅惊涛，她每走一步，麟瑞就退一步，她终于忍不住说出口：“麟瑞，你是知道我的身份的，轮回命格若是做了神的奴隶，那我人族的千万百姓都会失去自我，以神祈求，自甘堕落，地界也会生气，更会降下人族所承受不住的灾难。我白若曦并不傻，为了一时的恩惠，臣服在神的脚下，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果然，若曦的所语，正是地界选中她最主要的原因，地又岂会不爱世人，人都是地所造，它要的就是人的自慎呢。是与神最大的区别。
麟瑞也没想到她会这样说，明明已经支撑不住了，可还是不肯服输，既然这样，他也不打算再激发出她的仙力，他一手狠狠地掐住白若曦的肩膀，一手狠狠地向傅惊涛打去一道神力。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以为本君在地界待了这么久，不会拥有人族气运。”说着，他又将三道人族气运打向傅惊涛。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样做，是要无尽的感激，还是要她不要站在自己的对立面。
若曦推开他向傅惊涛跑去，“大师兄，大师兄。”
傅惊涛缓缓睁开眼睛，他的气血红润，不再有任何不适。若曦扑在他的怀里，“大师兄，你没事真的太好了，你以后不许再出这般的毁杀剑招，不许，你听到吗？”
若曦梨花带雨的指责让傅惊涛不知所措，他拍了拍她的后背，郑重许诺她：“好，我答应小曦，以后再不使天倾地陷这一招了。好了，小曦，麟瑞神君刚刚救了为兄，你看他好像有些不适，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若曦想也没想就答道：“才不要！”
她的话可让麟瑞那个心疼哟，真是个小没良心的。若曦扶着傅惊涛站起来，可她自己才更虚弱，脑袋有一阵的眩晕，傅惊涛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小师妹，你的内力都没了，你的手怎么这么冰凉？”若说只是内力没了不应该出现这种症状啊，傅惊涛心中想着。
琌匙看向走过来的麟瑞说道：“还不快救她？有本座在那里，哪用得着你使用四季之力。”琌匙之言满是抱怨，麟瑞也不是好惹的，“呦呦呦！本君若不快些使用四季之力，还不知道你琌匙神君现在在哪呢。”
说完，他将若曦拉了过去，明明可以以手给她渡灵力，可他偏偏要气一气琌匙，他将若曦的手一把擒在了后面，吻上了她，虹气直达她的心间，顿时一股暖流出现。
“唔。”若曦挣扎不脱，麟瑞分明是在占她便宜，但是她感觉，麟瑞好像将她当成小猫小狗般，没事喜欢亲亲自己，毕竟自己的灵气是他喜欢的，人本就是地界参照神所造，他喜欢就喜欢吧，能不能不要以这种奇怪的姿势，这在人族的概念里只有亲密之人才可以。
“呜呜呜，放——”
不知怎的，明明充沛的气息涌了进去，可她身体却软了，这让她的脸颊顿时一片嫣红，眼泪不争气流了下来，难道她没有将他当做神，而是人吗？心中的羞愧蔓延整个胸膛，起伏的喘息声让她心跳加速，加上麟瑞这么往前一带，她整个人扑在了他的怀里。
麟瑞就这么旁若无人地吻上白若曦，傅惊涛不好阻止，只好别过了头去，柳书卿还捂着屁股，那叫是瞧得一个精彩，魔君哼了一声直盯着他们，琌匙一再将手握成拳头，法力在拳间浮散，想到地界在若曦身上下了针对他的罚神之力，他不能救她，只好后退几步，撇过头不再看他们。
心中却骂了麟瑞不下千遍，要不是他一再克制，这拳间的法术就打在麟瑞身上了。
不知麟瑞什么时间松开了她的手，若曦将手抵在他胸膛前，试图分开，可根本推不动分毫。
麟瑞还在认真的给她传送法力，来恢复她的元气。她知道，她这一次是真的欠了麟瑞，还不知道将来拿什么来还。
“若曦，若曦！”麟瑞焦急地喊着，若曦突然晕倒，他将她斜揽在怀里。
装晕果然好使，麟瑞可终于放开她了，可她不敢大动作呼吸，只慢慢地用鼻子一点点地呼吸着。
傅惊涛和琌匙都回过头来，问道：“怎么了？”
麟瑞眼角有一丝笑意，一手托着她的后背，一手在她胸前的衣襟处游走，这点小把戏，可骗不过麟瑞的法眼。
若曦一把抓住他不安分的手，求饶道：“别，我没事了。”
他一手抓住她的柔荑，一手将她的腰往上托，若曦就势站起，马上与他分开，警告道：“不许你再吻我，不然我要生气了。”
麟瑞试了一下嘴角，悠悠说道：“本君是神，吻你是为了给你输送法力，你竟然对本君有人的欲望。”
若曦心中腹诽：是个人也禁不住你这般挑拨，说的冠冕堂皇，还不是欲行不礼之事。但她哪敢说出口啊。
“是是是，是我以色心觊觎了神君大人，都是小女子的不对。那这吻就当做还报你刚刚救我们了。”若曦若有兴趣地看着他道，那微微行礼的拂身更像是一种挑衅。
“哦？一吻就当还报了本君这般大恩，我可不认。”麟瑞幻化出桃花扇摆弄在胸前，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
琌匙可见不了他这嘚瑟样，不知从哪里找了一根树枝，一下子敲在麟瑞的头上，这一幕让白若曦呵呵呵地笑个不停。
看着琌匙为她报仇，她颇为得意地拿出一张契约，大摇大摆地走到魔君面前：“喏，快点签了它，魔君为天煞命格，驻行为四方之西方，请吧。”
两位神君都虎视眈眈瞅着他，他哪敢不签啊。签上了契约，成为十三灵将，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去往人间了。他看向傅惊涛，眼神中尽是，别忘了我们的约定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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