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天地纠葛

“你的星际归恒之力消失无踪，你难道没有发现？”麟瑞问道。

琌匙双手合十，拇指上下环绕后交叠，掌上下而立，感天地时气。

神力探测于天际之时，星际归恒之力竟然笼罩在地球上，原来是他前往人间玩耍时被地界窃取了此神力，并被轮回系统改造成了生生不息之力。

他试图想要以神念收回，地界却紧抓不放，他脑中传来一道地界灵音：神君，自此，地伏于天，人间帝王皆为天之子，星际归恒之力还会在陨道中重新诞生，勿求神君莫要收回生生不息之力，到时人间会化为炼狱，生死颠倒，伦常相悖，万请神君慈悲于天，心怀万物，地界臣服。

白若曦紧闭双眼，竟然看到了地界给琌匙的传音。

琌匙也看到了在神念中的白若曦，这次才应了那句，天地相欠，纠葛不断。

不知在神念中看了白若曦多久，琌匙才回复地界的传音：“好，本座应允，从此人之气运，皆由天应，本座来掌管天下间的神魄，你可应允。”

“地界伏臣，允。”

琌匙再次睁眼，麟瑞已从他眼中看到了一切，既然地界臣服，他也不再怪罪。

白若曦看向琌匙，眼中是说不完的感动，她的眼中蓄满泪水，看向两位神君的方向微微颔首行礼，“若曦多谢神君宽宏大量，为人间带来气运。”

章峪阁并不明白，他只是有些惊讶若曦的做法，但还是默默的看着。

琌匙用神力扶起她行礼的双手，并出言道：“本座绝不会食言，若曦，你要明白，你是神所爱的人，只要你在世一天，天与地都会护你。”

神之爱是宏大且亘久的，哪怕银河倒悬，海枯石烂，百世轮回，都会为她留下那一池倾城花海。

麟瑞倒是迫不及待想要破了长生阵，他稍一幻化，一把开天神斧就来到了他的手中，琌匙急忙阻止他。

“麟瑞，殉道阵法是百位天神和地界一同所造，强行破阵你我虽然无事，却会伤了若曦和那些人类，本座不许你用开天神斧。”

麟瑞见琌匙万分认真，只好收起了开天神斧。

“琌匙，你既是天之子，不如直接叫奉祀和天机出来，倒省得我们四处奔走了。”麟瑞说的容易，奉祀祭天，天机指命，就算是天神，也不能随意召见，况且，每一次召唤，地界都要罚神，刚和地界的关系有所缓和，就跨界指兵，这也太不妥当了。

琌匙当然不同意。

“别拿本座是天之子说事，天界和地界刚刚释和，莫要多事。”琌匙别过了头。

“哎，你是怕了地界了，我倒是没想到，地界还有窃神力的邪法，还是你单只为了这个小丫头，就将上亿年的星际归恒之力拱手相送了？”麟瑞真是会拱火。

“你莫要胡说。”琌匙有些生气。

“我胡说？天际战场还需要打扫，你不会真的去刚诞生的陨道里恢复神力吧，要是弄不好，你的力量被新的天神得到，你可就此陨落了。”

当着白若曦的面说这种话，琌匙真的想抽麟瑞，麟瑞虽然比琌匙大，可是地位和神力却远远不及琌匙。

神以际的管辖和诞生的神力高低来划分尊位，虔者自威，敬者自崇，神者自阶，这梯度为接连梯度，而不是高下梯度，正所谓各司其位，勿有烂缺。若是一个梯度方位同时诞生数位真神，就会发生神战，直至湮寂，抑或梯度覆灭，重新生神，亦或不再生神。神以亿光年为计，天机为法，只要上了神阶，此梯度便再不会诞生新神。

琌匙就在神阶之上，但麟瑞只是天神神兽，虽他所在的梯度一直未再生新神，可亿光年为期之际，若是还未登上神阶，便不得而知了。

不过，对于麟瑞而言，这些只是预设的想法，天神之力各有优劣，人又岂可比拟，自无妄而生妄，本就是决绝，又何堪破天机妙法？人间唯一的祥瑞之神，自有其独到之处。

琌匙摆了他一眼，“少在那里杞人忧天，天道碎片既已取出，已成正神，你还不把头上的犄角幻去。”

麟瑞摸了摸头上的红色麟角，放下手不屑地说道：“我就喜欢这对麟兽角，你管得着吗？”

琌匙不再搭理他，而是向若曦走去。

章峪阁一直站在她身后，他看到麟瑞走来，马上捂住伤口哼了一声，若曦连忙回头。

“章大哥，你怎么样了？”见他伤的如此之重，连胳膊都抬不起，若曦赶忙从身上寻找伤药，正要拉过章峪阁查看，就被琌匙夺走了药瓶。

“你干嘛？”若曦夺不回药瓶，有些无奈和生气。

琌匙上下打量了章峪阁一眼，神魄一闪，就探听了他的想法，章峪阁看着琌匙有些闪躲。

他急忙说道：“那个，小曦啊，没事啊，章大哥没事的，一点小伤而已。”

说着，他故意活动了下胳膊，若曦满脸的不相信，以为他是忌惮琌匙。

若曦拉了拉琌匙的衣袖，一脸狡黠地说道：“那个，神君，章大哥可是被你的神力所伤，你既然不让我用人间的药物为章大哥疗伤，那你就快些用神力治好他吧。”

谁知琌匙不为所动，反而将药瓶还给了她，“地界可不许我救凡人，本座也帮不了他。”

他扭过头去，环着手站立。

没想到这时麟瑞倒是走了过来，他轻展笑颜，如漫天绯花，俊美动人。

“琌匙神君不救，本君来救，”说着，他幻化出一把粉色桃花扇浮在章峪阁身前，神力一出，瞬间将他治愈。

“既然要破阵，就该齐心合力，带一个病号怎么行。”麟瑞说完，就收了扇子。

“好了，白若曦你倒是说说，灵主想要如何破这长生阵，十三灵将如今已有几位了？”麟瑞虽知一二，但各中详情还需要白若曦来解答。

“如今最外圈的东西南北四方灵将已有仙拂、吞海、奇兽三位，灵长居五行之中的土行方位坐镇，其余四行还未现身；五行之外，四方之内，十二地支镇守方位已有地煞、轮回，奉祀和天机还未现身。”

说着，若曦拿出灵契，将它交给麟瑞，麟瑞也爽快的签订契约，四方之东，驻守为东方奇兽阵位。

吞海则驻守为南方之神。

“既然如此，本君提议先去寻找西方天煞。”麟瑞看向几人说道。

“我知道天煞在哪。”

章峪阁此言一出，几人都看向他。

“我和凌风还有傅惊涛师兄前去寻找灵芝草时，途径一片大漠，回程之际又变成了一片草原，曾遇见过魔君伏鹰鸺，后来才知他是天煞命格，如今傅师兄已前往大漠去找他。”

“大师兄独自一人去了大漠？”白若曦听闻此，心中很是担心，“而且是魔君伏鹰鸺？”

若曦惊讶的反应也让章峪阁有一些不解，“若曦，这怎么了？你好像对魔君很是忌讳？”

白若曦好似没有听见章峪阁的问话，莫自沉思了很久。直到麟瑞的桃花扇在她面前晃了又晃，“喂，你畏惧魔君？”麟瑞当然对魔君不屑一顾。出奇的是琌匙始终不发一言。

“当然不是，”若曦立马回答，她的眼睛闪着光亮，似是能看出她的心中流动的清泉，明动美丽，聪慧而又虔诚。“我听说过魔君的大名，不过我一直以为这只是人世间的传说，原来他真在这里。”

“那有什么，我们去找他，看他敢不听话，让琌匙打他，他就乖了。”麟瑞不知是在安慰若曦，还是在损琌匙，他拿桃花扇拍了拍手，还真是不符合他那一身红艳艳的绯衣，却又出奇的相得益彰，他身上倒是有几分人世间逍遥公子的模样，和着他未完全隐去的兽身，就更是有一番奇俊之美了。

琌匙恶狠狠的盯了他一眼，他却完全不在意。白若曦却是“噗嗤”一笑，眼神和他对视上，嘴角更是露出了一丝勉强的无奈。

若曦含笑说道：“神君大人有所不知，我曾因失去人魂在这长生阵中飘游，人魂化成我的模样遇到了伏鹰鸺，他自称魔君，我并未在意，如今想来，是他无疑。”

“你也遇到了魔君？”章峪阁问道。

若曦点了点头，她眼神面向天际蓦自回想起来：“我和他打了起来，他说我非人非鬼，非仙非魔，又不死又不消，却太过歹毒，下手狠厉，他驱散了我的人魂，散于长生阵中，可有一缕人魂归附在他的魔剑上，吸附了几分魔气，竟又汇聚起来，化入魔道。”

白若曦眼神空洞，似想起了那暗无天日的时刻。

“我周身成魔，黑气缭绕，重新降落下来的时候他也惊呆了。我那时茫然无措，不知我的身世来历，只知他的气息和我相似，我就跟在他身后。”

那时，若曦像一个小跟班一样跟着他，他甩也甩不掉，心中很是烦闷。

“喂，你既然入魔了，就回魔界吧，跟着我做什么？”

若曦摇了摇头，脑海中只剩下一句话：“找若曦，回正道。”

伏鹰鸺看着魔剑还散发着仙灵之气，他甩了甩，把魔剑收了起来。

他才认真的打量白若曦，问出了心中的困惑：“你到底是人，是仙，还是魔？”

若曦摇了摇头，伏鹰鸺知道，若曦的身世一定不简单，他试图将魔气给收回来，可是却无济于事。

他只好收回了手掌。

伏鹰鸺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累了，就将自己幻化成山丘陷入了沉睡，白若曦的人魂躺在山丘上，她抬起手看着自己半透明的魂体上围绕着许多黑气，怎么晃动都甩不去。

在此念中不知为何，脑海中突然闪出一套剑法，虽然手上并未握剑，她却将这套剑法给完整舞了出来。

不错，那正是肃心剑法。

凌厉的剑气加上魔气的侵扰将山丘上炸出了一个洞，伏鹰鸺这下不醒来不行了，他一起来，胸前的风光就尽显无疑，松松垮垮的黑色大貂就这样破了一个大洞，而始作俑者正茫然无措的看着他。

她无辜开口：“我不是故意的。”

嗯？魔君听到这话，气不打一处来，他此生还没见过比他魔君还不要脸的人呢。

“既然你不是故意的，那本君是故意的总行了吧。”魔君说着，就用法术变成了一小撮火焰，烧到了白若曦的身上。

她此刻只是灵体，焰火根本伤不了她分毫，不过，那魔火竟然钻进了她的灵体中，唤出了她的魔体。

白若曦一身黑色半隐透的灵衣，黑色羽冠幻化在她的头顶，脑海中多出一道魔气，她稍不注意就占据了她的主体，她顿时变得凶狠起来。

若曦看着自己身体的变化，一出手就是一团黑雾，就在她试炼之时，又不小心将幻法朝魔君伏鹰鸺打去，他的黑羽大貂顿时被击散，魔君瞬间来到她的身后桎梏住了她的脖颈。

“喂，你看光了本魔君的身体，又用本魔君的法术激活了你体内的魔法血脉，既然与本君魔血相连，那不如就做本君的夫人如何？”

若曦因成魔而忘却过往，却对魔君的提议天生感到排斥，凡是要擒箍自己之人都是她要猎杀的对象，魔君早防着她的反击，一掌握住了她回身击打的手。

若曦说道：“痴人说梦，”说着，脚又向他袭去，魔君用双手禁锢了她的腰，这力道一下子将她带倒，他们滚落在沙漠上，在纠缠之中若曦一掌打在魔君的心腑，这还是千百年来魔君自诞生之际第一次被人打伤。

他痛叫一声，却不忘给她还击，刚停止滚落，他就掐上了若曦的脖子。

“好你个死丫头，”他生气地说道。此刻他上半身赤裸，若曦真是没眼看他，刚扭转视线又觉得自己被他囚箍，这姿势让她很是难堪，奈何她手不够长，刚要还击就被他捉了去。

却没想到，他用白若曦的手捂在她的眼上，恶狠狠说道：“知不知道非礼勿视，你们人间不是有讲，女子应该自重，你怎么没羞没躁的。”

魔君很是气恼，刚刚白若曦直愣愣盯着自己看，又不愿意做自己夫人，还这般不知羞耻。

若曦仔细想了想，人间好像是有一句话来着，是看了谁的身体要负责来着，她怎么记不清了。

她一下子拨开魔君的手，说出了让魔君大为吃惊的话，“你长得还怪好看的，一个魔也长得这么好看吗？”

若曦不知在问他，还是自言自语，“本姑娘可以对你负责啊，不过，我又没把你全部看光，不知道你下面有没有上面长得一样好看。”

对哦，魔君的腿会不会是黑黢黢的呢，白若曦还真想看看，她往他下身扒拉去。

魔君被她吓到，连忙站了起来，他一幻法术，为自己重新穿好一套衣服，若曦纯白无知，此刻眼中又褪了几分魔气，躺在那里妖娆万分，魔君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小女子，人魂成魔，可不是什么好事，竟然连你的本性都掩盖了，本魔君千百年来从未做过一件好事，念在你说本君好看的份上，本君可以帮帮你，替你找找你的本体。”

若曦一翻身，背对着他看向天边，“她都不要我了，还找什么找，若不是她的人魂本体有太多魔性，又怎会一个魔剑就让我成了魔了，”她嘴角不屑的一撇，“我现在这副样子，落在世人眼中应该是人人喊打的，以她那高洁的心性，恐怕不会容纳我的存在，说不定还会销毁我，我才不回去。”

魔君此刻已经感知到在这茫茫沙漠中，还有一个人在寻找自己，是那个人类，他来找自己做什么？

“无知。”魔君看着白若曦说道，“你没有出生在魔界，不知那里的残酷要比人间恶劣上百倍，千倍，放弃你的主人，忘却前世今生，背弃一切人伦法则，去贪图魔性中的肆无忌惮，那你就错了。”

“我错了，我错在何处？”白若曦回过身来瞧着他。

“魔生于三界之外，不归天地人三界所管，不纳一切弱小之心，强大是存活的唯一途径，杀戮只是世人眼中所看到的，当你凌驾于一切之上，也就会发现，你不过为尘世众生所弃，不能看见诞生，不能了解死亡，成为世间生灵残暴屠戮的一把剑，在罪恶中完成一切使命，又毫不知情。”

他的这番劝解不知对白若曦起到几分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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