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地毯式搜索
林长江感觉自己的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他推开门，走了进去。
洁白的床单上，躺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周海，那个跟他十多年的老部下，那个破案如神、审讯犯人时眼睛都不眨一下的铁血汉子，此刻安静地躺在那里，脸色青紫，再也不会笑着叫他一声“局长”了。
林长江伸出手，想要去碰碰他的脸，手却抖得不成样子。
昨天,就在昨天，这个人还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拍着胸脯保证，一定把案子办得漂漂亮亮。
今天，却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一股滔天的愤怒和无边的悔恨，瞬间吞噬了林长江所有的理智。
这不是意外！
这是谋杀！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和示威！
对方在用他最得力部下的命,来兑现昨晚的警告！
林长江缓缓走出急救室，他的脸色平静得可怕，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暴怒到极点的征兆。
他对身边的副局长王涛说，声音沙哑得如同两块砂纸在摩擦。
“封锁现场！市局所有法医、技术人员，立刻赶到那家菜馆！挖地三尺，也要把凶手给我找出来！”
“通知下去，从现在开始，清河市公安局，取消所有休假，全员进入一级战备状态！”
“告诉所有人，我们的兄弟，不能白死！”
整个公安系统，都被周海的死讯震惊了。
一个战功赫赫的刑侦支队长，在光天化日之下，在市中心的餐厅里，被人下毒害死。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刑事案件了。
这是对整个清河市警方的宣战！
林长江站在医院的走廊里，雨水顺着他湿透的头发滴落。
他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眼中再也没有了抓获刘虎时的那抹晨曦，只剩下了无尽的寒冬和冰冷的杀意。
凌晨四点，清河市公安局灯火通明。
整整一夜，林长江没有合眼。
“老地方”家常菜馆已经被彻底封锁，几十名技术人员和法医在里面进行着地毯式的勘查。空气里弥漫着化学试剂和死亡交织的压抑气息。
林长江站在警戒线外，猩红的双眼死死盯着菜馆的招牌，那三个字此刻看来无比讽刺。
副局长王涛小跑过来，声音嘶哑：“局长，有结果了。毒源在周队长的汤碗里，是开水冲泡后迅速挥发的氰化物粉末。我们排查了所有接触过那碗汤的人，厨师和服务员都没有嫌疑。唯一的变量，是一个负责清理餐桌垃圾的临时清洁工。”
“人呢？”林长江的声音像是从冰窖里发出来的。
“叫张贵，今天刚来第二天。事发后，他就没回过清洁间，直接从后门消失了。我们查了他的住址，家里没人，手机关机。已经发了协查通报，全市布控了。”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林长江只说了八个字，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两个小时后，消息传来。
张贵在长途汽车站被捕。
他没有反抗，甚至没有一丝惊讶，仿佛早就知道会有这个结局。
审讯室里，白炽灯的光芒刺眼。
张贵，一个五十多岁，面容枯槁，双手布满老茧的男人，安静地坐在审讯椅上。
林长江没有让任何人插手，他亲自坐在了张贵的对面。
没有开场白，没有拍桌子，林长江只是看着他，那目光沉重得仿佛能压垮人的脊梁。
“谁指使你的？”
张贵眼皮动了动，嘴唇紧闭。
“为了什么？钱？”
张贵依旧沉默，像一尊没有生命的石像。
“周海，你毒死的那个人，他是个好警察。他抓过的坏人，比你见过的所有人加起来都多。他上有老，下有小，女儿今年才刚上初中。”
林长江的声音很平，却带着一股钻心的寒意。
张贵的肩膀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但仅此而已。
无论林长江说什么，无论旁边的记录员如何厉声呵斥，张贵都一言不发。他不喝水，不吃饭，不看任何人，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那双粗糙的手。
整整六个小时过去了，审讯没有任何进展。
王涛焦急地走进来：“局长，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这是铁了心要当个死士啊。”
林长江站起身，绕着张贵走了一圈，最后停在他面前，俯下身，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一个清洁工，没有胆子杀警察。你以为你闭上嘴，就能保住你背后的人？你错了。你不说，我会把你的人生挖个底朝天。你的家人，你的朋友，你生命里出现过的每一个人，我都会去查。你扛得住，他们扛得住吗？”
张贵的身体猛地一颤，眼中终于闪过一丝惊恐。
林长江捕捉到了这一丝变化，但他没有继续逼问。
他知道，火候还不到。
他走出审讯室，对王涛下令：“暂停审讯。去查，把他查个底朝天！特别是他的直系亲属，我要知道他最近三个月所有的银行流水、通话记录、社会关系！”
命令下达，整个市局的情报和网安部门高速运转起来。
林长江知道，张贵只是一把刀，他要找的，是那个握刀的人。
调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快得让所有人都感到意外。
张贵的家庭很简单，妻子早逝，只有一个儿子，叫张小军，二十六岁，无业游民，有赌博前科。
而最关键的一条信息是：就在昨天下午，也就是周海出事前的几个小时，张小军名下一个欠了八十三万赌债的账户，突然被一笔钱全部结清了。
八十三万。
对于一个靠打零工维生的清洁工家庭来说，这是一笔天文数字。
“张小军人呢？”林长江眼中寒光一闪。
“我们的人已经在他租住的出租屋外面盯着了。”
“带上人，跟我走。”
城中村一栋破旧的居民楼里，张小军正焦躁地来回踱步。
他一夜没睡，电视开着，声音放到最大，却依然无法驱散心头的恐惧。
敲门声响起时，他吓得魂飞魄散。
“谁……谁啊？”
“警察，开门！”
门外传来冰冷的声音，张小军腿一软，差点瘫在地上。
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唯一的念头就是跑。
他冲向窗户，想要爬出去，但窗户外面就是七楼的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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