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支付五十万现金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许久之后，姚露伸出剧烈颤抖的手，声音嘶哑地说道：“笔……给我。”
林长江站起身，从客厅的茶几上拿起那份贷款协议和一支笔，重新扔到她的面前。
姚露捡起笔，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看着协议上“共同借款人”一栏，那个空白的位置，此刻显得无比刺眼。
她曾经想用这个位置，来彻底踩碎林长江的尊严。
而现在，它却成了埋葬她自己尊严的坟墓。
她颤抖着,用尽全身的力气，一笔一划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当最后一笔落下，她整个人都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精气神，瘫软在地，只有眼泪还在无声地流淌。
林长江拿起那份签好字的协议，看都没再看地上的姚露一眼,转身就走。
他的背影，决绝得没有一丝留恋。
……
姚露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那个家的，她失魂落魄地回到娘家，一进门，就看到母亲姚母正焦急地等在客厅里。
“怎么样了？露露，你没签吧？那个小王八蛋没把你怎么样吧？”姚母一看到女儿苍白的脸色和红肿的眼睛，顿时心疼又愤怒。
姚露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手，将自己重重地摔在沙发上，双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
“你这孩子，倒是说话啊！急死我了！”姚母推了推她。
姚露的眼泪，又一次涌了出来。
她转过头，看着自己的母亲，声音里充满了无法言喻的绝望和茫然。
“妈……我签了。”
“什么？！”姚母的声音瞬间拔高了八度，她不敢置信地瞪着女儿：“你签了？你疯了？！五十万啊！那林长江摆明了是拿钱去养外面的狐狸精，你怎么能签这个字？你是不是被他灌了什么迷魂汤了？”
姚母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姚露的鼻子骂道：“我跟你说了多少遍，要拿捏住他，要让他知道谁才是这个家的主！你怎么这么不争气！这下好了，五十万的债，平白无故背在身上，以后离婚了，这钱都得算你们的共同债务！你……你真是要气死我！”
面对母亲的指责，姚露只是惨然一笑。
“妈，没用的。”
“什么没用的？我看你就是没用！胆小怕事！”
“他说……”姚露的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如果我不签，就把我和张兴民的事……全都捅出去。”
姚母的骂声，戛然而止。
她的表情，比刚才的姚露还要精彩。震惊、骇然、恐惧……种种情绪在她脸上交织闪过，最后，只剩下和姚露如出一辙的惨白。
“他……他怎么会知道的？！”姚母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惊骇而变了调，她一把抓住姚露的胳膊，指甲都快嵌进了女儿的肉里：“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他……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姚露缓缓地摇了摇头，空洞的眼神里充满了迷惘。
“我不知道。”
她真的不知道。
就像一个隐藏了多年的秘密堡垒，她以为固若金汤，却在顷刻之间，被人从内部攻破，夷为平地。而她，连敌人是谁，是如何进来的，都一无所知。
这种未知的恐惧，比林长江的威胁本身，更让她感到不寒而栗。
姚母瘫坐在沙发上，嘴里反复念叨着：“完了……这下全完了……”
……
与此同时，林长江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银行。
因为有姚露的签字，再加上他本人良好的信用记录和公职人员的身份，五十万的个人信用贷款很快就进入了审批流程。
银行的客户经理看在他的面子上，特事特办，加急处理。
第二天上午，当手机短信提示五十万贷款已经到账时，林长江立刻驱车前往银行，将钱全部取了出来。
厚厚的五沓现金，装在一个黑色的手提袋里，沉甸甸的，压得人的心也跟着往下沉。
他没有片刻耽搁，立刻驱车赶往市第一人民医院。
医院里永远是那副忙碌而压抑的模样，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夹杂着病人和家属们的焦虑。
林长江无心观察这些，他径直冲上住院部五楼，来到了心胸外科的病房。
推开病房门，他一眼就看到了蜷缩在病床边椅子上的李雪儿。
她看起来一夜未睡，脸色憔悴，眼下是浓重的黑青，原本灵动的双眼此刻也布满了红血丝。她就那么静静地守着病床上戴着氧气面罩的父亲，整个人像是一朵快要枯萎的花。
听到开门声，李雪儿惊了一下，猛地抬起头。
当看到来人是林长江时，她的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惊讶，随即，那丝光亮又迅速黯淡下去，化作了浓浓的歉意和窘迫。
“林……林书记，您怎么来了？”她站起身，有些手足无措。
林长江没有多说废话，他走上前，将那个沉甸甸的黑色手提袋，放在了李雪儿面前的床头柜上。
“钱，我拿来了。”
李雪儿愣住了，她低头看了看那个鼓鼓囊囊的袋子，又抬头看了看林长江，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林长江拉开袋子的拉链，露出了里面一沓沓崭新的红色钞票。
“这里是五十万，应该够叔叔的手术费和前期的治疗费用了。你快去缴费处把费用交了，让医院尽快安排手术。”
李雪儿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不受控制地从她眼眶里滚落下来。
她知道五十万对一个普通家庭意味着什么，更知道林长江为了筹到这笔钱，必然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昨天她给他打完电话后就后悔了，她不该把他拖下水，不该给他添这么大的麻烦。
“林书记……我……我不能要这个钱……”李雪儿哽咽着，拼命地摇头：“这太多了……我给您添的麻烦已经够多了，我不能再……”
“别说这些废话了！”林长江沉声打断了她，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强硬：“现在救人要紧！有什么话，等你爸手术成功了再说！”
他看着李雪儿那张梨花带雨的脸，看着她眼中的无助和感激，心中因为与姚露争吵而产生的暴戾和烦躁，在这一刻奇异地被抚平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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