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调查刘明
李雪儿愣住了，看着他严肃的脸，她没有惊慌，反而镇定了下来，轻声问：“那我们是来做什么的？”
“调查。”林长江打开牛皮纸袋，将里面的资料一份份铺开在桌上：“调查一些陈年旧案，揪出一些藏在暗处的人。”
他将自己被停职的真相，以及李淑敏的分析和盘托出，没有丝毫隐瞒。
他知道，从李雪儿答应跟他来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不再是局外人，她有权知道一切。
听完林长江的讲述，李雪儿的小脸绷得紧紧的，眼中先是震惊，随即被浓浓的愤怒和担忧所取代。
她没有追问自己可能会遇到的危险，而是第一时间抓住了林长江的手。
“林哥,他们太过分了！你放心，不管你要做什么，我都陪着你！”女孩的手有些凉，但握得很紧，眼神里满是豁出去的决绝。
林长江反手握住她，心中最后的一丝顾虑也烟消云散。他重重地点了点头，指着桌上的一份泛黄的卷宗说道：“我们的调查，就从这个人开始。”
李雪儿凑过去，看到卷宗的封面上写着一个名字：刘明。
“刘明？”
“对。”林长江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二十年前，灵峰镇国营纺织厂下岗职工。因为安置问题，在镇政府门口与一名公职人员发生冲突，将对方打伤。后因寻衅滋事罪，被判处有期徒刑三年。”
“这……这案子有什么问题吗？”李雪儿有些不解，这看起来就是一件普通的刑事案件。
“问题在于，他出狱后的这二十年，一直在上访。”林长江的手指敲了敲卷宗：“他坚称自己没有先动手，是对方先辱骂推搡他，他才还手的。他还说，他被打得比那个公职人员重得多，但验伤报告却只字未提。二十年来，他从镇里告到市里，又从市里告到省里，所有部门都维持原判，没人管他。你不觉得奇怪吗？”
“一个普通的下岗职工，如果不是有天大的冤屈，谁会耗费二十年的光阴，去做一件毫无希望的事情？”林长江一字一句地分析道：“这背后，一定有我们不知道的隐情。而且我查过，当年那个被打的公职人员，后来一路高升，现在已经是市里的一个实权部门领导。而当年负责这个案子的派出所所长，就是陈建华的亲戚。”
李雪儿倒吸一口凉气，她终于明白，这件看似不起眼的旧案，背后牵扯着怎样错综复杂的关系网。
“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做？”
林长江站起身，眼中闪烁着智慧与决断的光芒。
“第一步，找到刘明，听他亲口把当年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讲一遍。”
他拉开窗帘的一角，看了一眼外面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声音沉着而坚定：“走，我们去会会这位。”
天色已经完全黑透，灵峰镇的夜晚比江城市要安静许多，也黑暗许多。
林长江和李雪儿按照打听来的地址，在七拐八绕的旧城区里穿行。
这里的路面坑坑洼洼，两旁的房屋大多是老旧的砖瓦房，墙皮剥落，露出内里斑驳的红砖。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和尘土混合的味道。
他们最终在一扇破旧的木门前停下了脚步。
这户人家的院墙已经塌了一半，用一些烂木板和蛇皮袋勉强遮挡着。
门是虚掩着的，仿佛随时都会散架。
林长江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领，轻轻推开了木门。
院子里堆满了杂物，废旧的纸箱、塑料瓶和一些看不出原样的铁器，角落里甚至还长出了半人高的杂草。
正对面的屋门里透出一点微弱的灯光，伴随着一阵阵浓重的中药味。
“请问，有人在家吗？”林长江站在院中，扬声问道。
屋里传来一阵拖沓的脚步声，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
那是一个五十岁上下的男人，头发花白，面容枯槁，深刻的法令纹和眼角的皱纹像刀刻一般。
他身上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布衫，身形佝偻，尤其是一条腿，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弯曲，走起路来一瘸一拐，需要扶着门框才能站稳。
他就是刘明。
岁月的风霜和无尽的苦难，已经将这个男人打磨得失去了所有光彩，只剩下满身的疲惫和麻木。
他浑浊的眼睛打量着院子里衣着光鲜的林长江和李雪儿，透着一丝警惕和疏离。
“你们找谁？”他的声音沙哑，像是很久没有好好说过话。
林长江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容，尽量让自己显得人畜无害：“请问是刘明师傅吗？我们是……”
他本想说从市里来的，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换了个更委婉的说法：“我们是从外地来的，想跟您打听点事。”
刘明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疑惑，但看到他们客气的态度，还是侧了侧身，让出一条路：“进来坐吧。家里乱，别嫌弃。”
林长江和李雪儿对视一眼，走了进去。
屋子里的情况比院子更加糟糕。
一盏昏暗的节能灯悬在屋顶，勉强照亮了这个狭小的空间。
屋里几乎没有什么像样的家具，一张掉漆的木桌，两把高低不一的凳子，还有一张用木板搭起来的床。
墙角堆着一袋土豆，旁边是一个小煤炉，上面正“咕嘟咕嘟”地熬着药，那股浓重的中药味正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
整个屋子都透着一股贫穷和绝望的气息，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李雪儿看着眼前的一切，鼻子一酸，眼圈瞬间就红了。
她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角，才没让眼泪掉下来。
她无法想象，一个人要经历怎样的苦难，才会活成这副模样。
“两位喝水吗？只有白开水。”刘明拿起桌上一个积满茶垢的暖水瓶，准备给他们倒水。
“刘师傅，不用麻烦了，我们不渴。”林长江连忙阻止他，拉过一把凳子请李雪儿坐下，自己则站在旁边，语气诚恳地说道：“刘师傅，我们这次来，是想跟您了解一下二十年前，您在镇政府门口发生冲突的那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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