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她和他,骨子里其实是同类
包厢内,空气仿佛因为容寂之那句意有所指的话而变得滞涩。
“有些局面,一旦失控,受伤的往往是最无辜的那个。”
舒昀当然清楚他话里意味着什么。
那段被她刻意尘封的记忆,如同被撬开了一条缝隙,阴冷的风瞬间灌入。
那是在《暗流》播出后,她有了些许名气,邀约纷至沓来。
其中一个看似不错的电影项目,导演约她在某酒店大厅谈剧本。
她提前做了功课,带着对角色势在必得的期待,却没想到对方醉翁之意不在酒,言语间的暗示越来越露骨,甚至试图动手动脚。
她当即冷下脸,严词拒绝,并迅速离开。
她以为事情就此结束。
却没想到,第二天,几张角度刁钻、画面模糊的她出入那家酒店的照片,配着“新晋小花舒昀为求上位,深夜密会知名导演”的耸动标题,悄然在网上流传开来。
虽然爆料很快被更汹涌的娱乐新闻淹没,原帖也神奇地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
但那一瞬间席卷而来的恶意揣测、污言秽语,以及那种百口莫辩的屈辱感,像无数细密的针,扎在她心上。
她知道是谁的手笔,也隐约猜到照片能如此迅速被压下,背后必然有容家的影子。
可即便风波平息,那种被舆论轻易操控又无力自保的恐惧,却深深烙在了她的灵魂里。
她比任何人都明白,聚光灯能带来荣耀,也能在瞬间将人焚烧殆尽,更何况是对毫无还手之力的孩子。
容寂之精准地戳中了她的软肋。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胃里翻涌的不适和心底翻腾的旧伤,“之前是我考虑不周。之后……我不会再让知约暴露在大众面前。”
容寂之看着她眼中一闪而过的痛楚,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
他微微颔首,似乎满意她的识趣。
“既然你想的明白,那就好。”容寂之语气放缓,甚至带上了一点看似温和的商量口吻,“那么,作为……和他有血缘关系的人,我是不是应该见见他?”
有血缘关系的人。
这几个字被他用这样一种轻描淡写却又意味深长的口吻说出来。
舒昀抬头,撞进容寂之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
他说得如此自然,如此理所当然,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
她死死盯着他,想从他那张总是带着三分笑意的脸上找出破绽,但他掩饰得太好,那双眼睛里只有一片坦然的神色。
“不可能。”她的声音冷得像冰,斩钉截铁,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容寂之,我们当初说好的,以后互不相干。请你遵守约定。”
她不会让他靠近知约。
无论他此刻是出于何种目的,她都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容寂之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
他看着舒昀,看着她眼中毫不掩饰的戒备,像是被她的反应微微刺了一下,但很快,那点波动就消失无踪。
他沉默了几秒,最终只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重新拿起筷子,语气恢复了之前的慵懒:“好吧,既然你坚持。”
这顿饭已经失去了继续下去的意义。
舒昀味同嚼蜡地随便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
“我吃好了,先走了。”她拿起包,站起身,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一丝留恋。
容寂之没有挽留,只是靠在椅背上,看着她,唇边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路上小心。”
舒昀没有回头,径直离开了包厢。
门在她身后轻轻合上,隔绝了那个男人的视线。
包厢里重归寂静,只剩下容寂之一个人。
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维持着那个坐姿,目光落在对面那个空了的座位上,仿佛还能看到舒昀刚才坐在那里,一脸戒备的讨厌模样。
他缓缓地从烟盒里又抽出一支烟,却没有点燃,只是夹在修长的指间把玩着。
昏暗的灯光下,那张像极了容肆的侧脸轮廓显得有些模糊,眼底翻涌着复杂难辨的情绪。
他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在空旷的包厢里显得有些突兀,带着几分嘲弄,不知是在嘲笑谁。
“哥……你到底喜欢她什么?”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明明就是一个……眼里心里只有自己,自私又固执的女人。”
他想起舒昀刚才那副竖起尖刺的样子。
她的世界,她的选择,永远以她自己为中心。
她永远不会像那些围着容肆打转的女人一样,将他奉若神明,事事以他为先。
这样的女人,怎么会是他那个习惯了掌控一切的哥哥的良配?
可是……
容寂之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支未点燃的烟。
可是,也正是这份自私和固执,铸就了她的坚韧和独立。
她像荒野里顽强生长的荆棘,哪怕环境再恶劣,也要靠自己开出花来。
她不需要依附任何人,也绝不会轻易为谁弯折。
这种蓬勃的、带着刺的生命力,有一种近乎残酷的吸引力。
他不得不承认,当年在那些刻意接近试图帮助她看清现实离开他哥哥的日子里,在目睹她固执愚蠢地不肯放弃尊严和骄傲的时间里,他内心深处,除了完成为了哥哥好的目标外,也确实生出过几分不该有的混杂着欣赏与破坏欲的悸动。
她和他,骨子里其实是同类。
都清醒,都自私,都为了自己认定的目标可以不惜代价伤害其他人。
只可惜,他认定的目标是哥哥的完美未来,而她认定的,是她自己。
容寂之终于将烟叼在嘴里,拿出打火机。咔哒一声,火苗窜起,映亮了他深邃的眼眸。
他缓缓吐出一口烟圈,白色的烟雾缭绕上升。
直到指间的烟燃尽,猩红的光点最终熄灭在包厢里。
他站起身,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随意搭在臂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刚走到巷口,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一位服务生追了出来,手里提着一个看起来低调却质感极佳的深灰色礼品袋。
“容少,您落东西了。”服务生微微气喘,恭敬地将袋子递上。
容寂之脚步未停,甚至没有回头,只是抬手随意挥了挥,淡漠的声音消散在夜晚微凉的空气里:
“扔了吧。”
服务生愣在原地,看着那个男人挺拔冷硬的背影毫不留恋地融入夜色,消失在街角。
他下意识地低头,好奇地瞥了一眼袋子里面的东西——那是一款某个著名科幻IP的限量版全合金机械模型,据说价格高昂得令人咋舌,显然是送给小孩的礼物。
服务生看着手里这份精心准备却被主人弃如敝履的礼物,不由得低声咂舌,既是觉得暴殄天物,更是对这位容家二少的喜怒无常与挥金如土,有了更直观的认知。
他站在原地犹豫了片刻,终究没敢真按吩咐扔掉,而是提着袋子,转身慢慢走回了那间私房菜馆。
巷子深处,只留下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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