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真正的黑暗降临
孙倩瘫坐在地，望着韩立消失的那片已然恢复平静的虚空，泪水如同决堤般涌出。
她没有发出声音，只是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双手死死攥着胸前衣襟，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就在不久前，那个沉默寡言却总能精准布下阵法为大家开辟生路的男子，还与她并肩而行......
她甚至还记得，在某个休整的夜晚，他悄悄塞给她一枚自己改良的小巧防御阵盘，低声说“戴着，安全些”。
那点未曾言明却彼此心照不宣的情愫，才刚刚萌芽，便已被残酷的现实连根斩断，徒留撕心裂肺的空洞。
“老韩......老韩！”石猛挣扎着想从苏婉清的搀扶中站起，却因伤势过重再次跌坐。
他只能用拳头疯狂地捶打着地面，发出野兽般压抑而痛苦的嘶吼，虎目之中热泪纵横。
他与韩立，是最早跟着林凡从微末中一路拼杀出来的兄弟！
一起扛过最艰难的时刻，一起畅想过未来的景象，一起大口喝酒，一起骂骂咧咧地应对各种麻烦......那是过命的交情！
如今，眼看着曙光将至，兄弟却永远留在了那片崩塌的虚无里，连个尸首都寻不回！
这让他如何不恨？如何不痛！
林凡没有流泪，但他的脸色苍白得吓人。
嘴唇紧抿，一丝鲜血从嘴角溢出，那是强行压下翻腾气血和内疚悲痛所致。
他缓缓闭上眼，脑海中闪过与韩立初识的画面，闪过他一次次默默布置阵法、修复法器、在关键时刻提供支持的沉稳身影。
韩立话不多，却是他最信赖的伙伴之一，是“散修联”能崛起的无名基石之一。
他将布满裂纹的古壶紧紧抓在手中，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仿佛要将这两样东西捏碎。
是他带着大家来到这里，是他没能把所有人都安全带回来......
这份沉重，如同烙印，刻在了他的心底。
苏婉清静静立于一旁，清冷的容颜上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哀戚。
她虽与韩立相交不深，但并肩作战至今，早已认可了这位沉默可靠的同伴。
她看着悲痛欲绝的孙倩，看着状若疯魔的石猛，看着强忍伤痛的林凡，心中亦是沉甸甸的。
她收起长剑，走到孙倩身边，轻轻将手按在她颤抖的肩上，无声地传递着一丝慰藉。
对于石猛，她没有劝阻。
她知道，此刻任何言语都是苍白的，唯有让这铁打的汉子将悲痛宣泄出来。
空气中弥漫着硝烟与血腥，也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悲伤。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众人终于渐渐从悲伤的情绪中走了出来。
林凡看向手中的古壶，那壶身上的裂纹似乎又加深了一些。
灵光彻底内敛，变得如同凡物。
但他能感觉到，一股庞大而污浊的能量被封印其中，正在被缓慢净化。
他将古壶小心收起，直到此时，他们才有暇环顾四周。
外面的喊杀声和爆炸声，已经稀疏了很多。
放眼望去，元宝会总部一片狼藉，断壁残垣，焦土处处，硝烟弥漫。
曾经象征着财富与权力的华丽建筑，大多化为废墟。
只有零星几处还有抵抗的灵光闪烁，但也迅速被联盟修士扑灭。
天空中，北斗剑宗、天刀门等联军的旗帜已然飘扬。
霸刀老祖浑身是伤，却拄着刀站在一处高地，声若洪钟地指挥着清扫战场。
断岳剑尊的剑光依旧凌厉，正在追击最后几名负隅顽抗的金匮堂死忠。
大战，已然接近尾声。
元宝会这个盘踞修仙界数千年的金融巨鳄，在其总部，伴随着那场未完成的血祭，迎来了它彻底的覆灭！
然而，胜利的代价，太过沉重。
除魔卫道之路，从来都是用鲜血与生命铺就。
他抬起头，望向渐渐放亮的天空，深深吸了一口带着硝烟与血腥气的空气。
旧的时代结束了，但属于他们的挑战，或许才刚刚开始。
那“噬债天魔”绝不会善罢甘休，古壶的秘密，金玄口中的情报，联盟内部可能的纷争。
以及......如何建立一个真正公平有序的新世界。
前路，依然漫长。
......
空气中弥漫的悲伤尚未完全散去，残垣断壁间的零星战斗也终于彻底平息。
负隅顽抗的金匮堂死忠，被断岳剑尊凌厉的剑光逐一剿灭。
零星的抵抗据点,也在联军修士的围剿下迅速土崩瓦解。
残存的元宝会修士，大部分选择了跪地投降。
少数见势不妙的，则趁乱向着总部外围逃窜。
但能否在联军接下来的清剿中活命，已是未知之数。
硝烟依旧在升腾，焦土与废墟诉说着战争的残酷，但也仿佛在预示着旧秩序的终结。
一些幸存的联军修士，开始互相搀扶着包扎伤口。
有人望着元宝会那标志性，如今已坍塌大半的金色大殿发出劫后余生的欢呼。
也有人如同林凡他们一样，默默地为死去的同伴收殓遗体。
空气中，胜利的喜悦与失去战友的悲痛复杂地交织着。
然而，就在这胜利的基调刚刚奏响，众人还未来得及细细品味这来之不易的成果之时。
嗡......
一声低沉仿佛源自世界本源的嗡鸣，毫无征兆地响起！
这声音并非通过耳朵传入，而是直接响彻在每一个生灵的神魂深处！
无论是金丹修士，还是筑基小修，甚至是那些尚未开启灵智的飞禽走虫。
都在这一刻，感受到了源自灵魂本能的战栗！
紧接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异变发生了！
原本因为黎明将至而微微泛亮的天际，光线骤然黯淡下去！
并非乌云蔽日，而是仿佛有一种庞大到无法想象的黑暗意志，强行浸染了这片天空！
阳光被隔绝，星辰隐匿。
整个元宝会总部废墟上空，迅速被一种仿佛能吞噬一切光明的深邃幽暗所笼罩！
一股难以言喻的，远超之前那“债孽魔像”和元婴期金玄的恐怖威压。
如同九天银河倾泻般，轰然降临！
这威压并非针对肉体，而是直接作用于神魂与道心！
充满了无尽的贪婪、冰冷的怨毒、以及一种俯瞰众生如蝼蚁的绝对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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