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7章 我们私了不行吗？
周慕斌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又像是不愿再看她那副惊惧的模样，喉结重重地滚动了两下，指节在松开的瞬间还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终于猛地松了手。
崔晓失去支撑，身体控制不住地往后踉跄两步，后背撞到自己的车身上才站稳，手腕上已经留下了几道清晰的红痕，轻轻一碰就疼。
她下意识地揉着发红的手腕，头埋得更低了，不敢去看周慕斌的表情。
只听见他沉重的呼吸声在寂静的停车场里格外清晰，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与烦躁。
下一秒，周慕斌猛地转过身，背对着她从西装内袋里摸出烟盒。
指尖因为情绪的波动而微微颤抖，抽出一支烟夹在指间，却没有立刻点燃，只是任由烟卷在指缝间静静躺着。
他沉默了几秒，才拿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滑动的动作带着几分烦躁，快速拨通了保险公司的电话。
原本向来沉稳的语调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惯有的冷漠平淡，甚至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烦，“停车场追尾，地址我发你，尽快派人过来处理。”
挂掉电话后，他将手机塞回口袋，烟依旧夹在指间，没有点燃的意思。
他侧过身，偏头看向垂着眉眼、一副避之不及模样的崔晓，方才翻涌的复杂情绪早已被一层厚厚的寒冰覆盖，眼底只剩下拒人千里的冷漠。
“不用这么麻烦。”
崔晓见状，像是抓住了摆脱纠缠的救命稻草，连忙开口。
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急促，甚至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只盯着自己鞋尖前那一小块地面，“我的车就是蹭了点漆，不碍事的。你那辆车的维修费要多少，我现在转给你，真的不用找保险公司了。”
她说着，就伸手去摸口袋里的手机，指尖因为紧张而有些发抖。
她太想尽快了结这件事了，周慕斌身上那股窒息的压迫感。
还有他眼底复杂的情绪，都让她无法承受，只想离他远一点，再远一点，彻底回到各自的轨道上。
周慕斌夹着烟的手猛地顿住，烟卷险些从指间滑落。
他盯着崔晓那副急于撇清关系的模样，忽然低低地笑了一声。
那笑声很低，从喉咙里滚出来，带着浓浓的嘲讽，又夹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与酸涩，听得崔晓心尖一颤。
他终于抬眼，目光像淬了冰一样落在她身上，一字一句地问，“崔晓，你就这么想跟我划清界限？连一分一秒的牵扯都不愿意有，是吗？”
他捏紧了手中的烟盒，金属烟盒的边缘硌得掌心发疼，却远不及心口翻涌的酸胀。
他气的从来不是追尾的这点损失，也不是修车要花多少钱，而是她这副急于摆脱他的模样。
仿佛他是什么洪水猛兽，是见不得光的过往，多跟他待一秒都觉得脏了自己。
五年的挣扎，在她眼里，竟然只换来了一句“我转给你钱”，这比任何指责都更让他愤怒。
崔晓的脸瞬间涨红，又迅速褪去血色，只剩下苍白的急切，“周慕斌，你真是一点也没变。”
周慕斌夹着烟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波动，却很快被更深的执拗覆盖。
他上前一步，直接挡在崔晓的车头前，高大的身影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墙，将她的车彻底堵在原地。
“保险公司二十分钟就到，等他们拍完照、定完责，你再走也不迟。”
他的声音冷硬如铁，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脚尖甚至轻轻踢了踢车轮，那动作带着几分挑衅的意味。
崔晓急得想去拉他的胳膊，刚碰到他的西装袖口就被狠狠甩开。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手腕上的红痕还在隐隐作痛，“周慕斌你不讲理，这点剐蹭我们私了不行吗？我把身份证压给你，明天我亲自去4S店付全款，行不行？”
她甚至开始翻包找身份证，手指慌乱地在夹层里摸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周慕斌却偏偏不为所动，他走到宾利车旁，靠在车门上点燃了那支攥了许久的烟。
火星在夜色中明灭，烟雾缭绕着他冷硬的侧脸，他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烟圈，目光牢牢锁在崔晓身上，“不行。”
两个字说得斩钉截铁，“交通事故走保险是流程，我向来是个懂规矩的人，所以，流程必须走完。”
崔晓气得浑身发抖，她终于反应过来。
周慕斌哪里是在乎什么流程，他分明是故意的。
故意用这二十分钟的等待困住她，故意看她焦灼无措的模样，以此来宣泄五年的委屈与愤怒。
她猛地拉开车门想强行绕开，刚踏出一步，手腕就被他再次攥住。
这次他没用力，却捏得极稳，掌心的温度透过衣袖传来，带着烟草的灼热气息。“崔晓。”
他的声音比刚才低了些，烟味混着呼吸喷在她耳边，“五年前你说走就走，连句解释都没有。现在让你等二十分钟，就这么难？”
他的目光落在她泛红的眼眶上，喉结滚动了一下，手上的力道松了松，却依旧没有放开，“等保险公司来，我送你回去。”
崔晓猛地抽回手，后退半步警惕地看着他，“不用。”
可她心里清楚，周慕斌堵在车头，她根本走不了。
远处已经隐约传来保险公司勘查车的鸣笛声，她无力地靠在车身上。
看着周慕斌指间的烟燃到尽头，烫得他指尖一缩才丢掉烟蒂，那瞬间的狼狈，竟让她心头莫名一酸。
不到二十分钟，保险公司的人来了。
勘查员的手电筒光束在两车间来回扫动，强光刺破浓稠的夜色，快门声“咔嚓”作响。
在空荡的停车场里格外刺耳，每一声都像敲在崔晓紧绷的神经上。
她站在一旁，手指无意识地用力摩挲着手机边缘，都被攥出了温热的汗。
屏幕每隔几分钟就会突然亮起，她频频抬腕看表，石英表的指针固执地指向十点十五分。
晚风吹过空旷的停车场，卷起地上的落叶擦过脚踝，凉得她打了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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