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暗中观察

顾冥烟瞳孔骤然收缩

而苏扬也在这一瞬间，看清了她眼中的杀意，是把他当刺客了？

计划出现意外！

电光石火之间，苏扬没有任何犹豫，他知道此刻绝不能被她缠住，更不能暴露身份。

“刺客！护驾！”顾冥烟的反应亦是极快，一声清叱脱口而出，同时手腕一翻，一直藏在袖中的一柄镶宝石的短匕已滑入掌心，寒光乍现，直刺苏扬后心！

门外立刻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兵刃出鞘的声音！

苏扬头也不回，听风辨位，身体在半空中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扭转，避开匕首锋芒，左手在窗棂上一按，破窗逃走！

“拦住他！”顾冥烟飞身追来，匕光如影随形。

苏扬已然跃出窗外，身形没入花园的黑暗之中。

他必须立刻离开此处！

顾冥烟看着逃走的身影，一阵恍惚，她轻轻抬手。

刚才那人若是刺客，刚才那么近的距离，恐怕自己已经凶多吉少，莫不是探子？只是来探查什么消息的？只是有一些莫名的熟悉，但随即，她将这个荒谬的念头压下，那人鬼鬼祟祟的模样，绝不可能是他。

她并未察觉，方才追击时脚步轻移，那枚窃听器，已牢牢粘附在了她宫鞋的云纹绣花鞋底。

而此刻，成功脱身的苏扬，并未如寻常刺客般立刻远遁。

他绕开追兵，凭着对皇宫布局的了如指掌，悄然潜行至一处既能遥望灯火通明的寿宴主殿，又能俯瞰御书房方向动静的制高点。

那是一处宫殿飞檐的背阴处，鸱吻的阴影恰好将他笼罩。

他收敛全部气息，如同融入了建筑物的轮廓。

然后，从怀中取出小巧的接收器，轻轻按下开关，将那枚伪装成普通黑曜石耳钉的接收器戴好，调整到特定频率。

先前在御书房的安装虽因意外失败，但那枚掉落的窃听器或许还在殿内某个角落，甚至.......可能被谁无意中带走？哪怕只能接收到断断续续的片段，也可能包含至关重要的信息。

耳机里，先是一阵略显混乱的脚步声和模糊的对话，似乎是侍卫在搜查和禀报。

接着，声音逐渐清晰稳定，听起来是有人回到了御书房内，环境相对安静了下来。

谢安沉稳中带着一丝紧绷的声音响起：“陛下，此人身法极高，对宫内路径了如指掌，禁军合围前已脱身，臣已命人封锁相关宫道，严加盘查。”

顾冥烟的声音传来，听不出太多情绪：“朕知道了，眼下最重要的，是皇祖母的寿辰，增派暗哨，明卫如常，莫要让大元和大乾的人看了笑话，以为我大周宫内不靖。”

“陛下，诸事已备妥，各国使臣、宗亲勋贵均已至寿宴殿内候驾。”

“臣已加派人手，另外........”谢安的声音压低了些，“大元长公主宋玉致，半时辰前已入席，举止得体，并未有什么奇怪之处。但据暗线报，她随行的一名贴身侍女，午时曾‘无意’间路过霜华殿外围，停留了片刻。”

顾冥烟冷笑一声：“宋昭把他这个姐姐派来，果然不是吃素的，盯着，只要她不越界，暂且不必理会，大乾那边呢？”

“沈珏少卿陪同司灵公主已至寿宴，公主今日神色略显恍惚，但礼数周全，沈少卿一直伴其左右，寸步不离。”

“知道了，朗易呢？”

“朗先生已在乐师席准备妥当，陛下........”谢安似乎有些犹豫，“今日场合，让朗先生抚琴，是否？”

“无妨。”顾冥烟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飘忽，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一张脸而已，朕还不至于真将他当做苏扬。”

苏扬在飞檐上，听到这句，眉头微皱，握着瓦片边缘的手指微微收紧。

紧接着，他听到顾冥烟起身，环佩叮当的声音。

“走吧，莫让皇祖母久等。”

脚步声渐远，窃听器里传来的是更清晰的丝竹乐声、隐约的喧哗，以及宫人此起彼伏的通报和叩拜声。

寿宴准备开始了........

苏扬继续听着，他总觉得今夜似乎不平静，特别是自己手下人传回来的信息，大元和大乾绝不会是真的来庆祝寿宴这么简单。

特别是这个宋玉致，之前他也顾冥烟的大婚，她都没有出现，这次太皇太后寿宴，她来了.......

不过，他今夜的目的已经达到。

窃听器能让他掌握顾冥烟未来七十二小时内的关键动向，尤其是大乾、大元的动向。

现在，他只需要在这，能看到全景之处，静观其变，等待“宴后”那场真正的“重头戏”。

............

皇宫，太和殿。

殿内已布置得妥当。

百官与使臣陆续入席，依照品级与国别落座，丝竹声悠扬，舞姬水袖翩跹，一派盛世祥和。

顾冥烟端坐于御座之上，身着明黄龙袍，衬得她容光焕发。

太皇太后坐于她左侧稍下的位置，身着绛红凤袍，满头银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慈祥的笑意，但细看之下，眼底深处也藏着忧虑。

裴青越的位置在御座右侧下首，属后宫席位之首，他垂眸静，坐，手中把玩着酒杯，偶尔抬眼望向顾冥烟的方向。

司灵公主坐在大乾使团席中，与沈珏相邻，她今日穿着大乾公主的正装，妆容精致，却掩不住眉宇间的郁色，沈珏不时低声与她交谈，神色温和中带着警惕。

大元使团席位上，长公主宋玉致独坐主位。

她约莫三十许年纪，穿着大元特色的墨绿锦袍，容貌不算绝色，但眉眼英气，自有一股飒爽威严，她正举杯与邻席的礼部官员寒暄，谈笑风生，眼神却不时扫过全场，锐利如鹰。

“大元长公主到。”内侍通传声再起。

宋玉致起身，行至御阶前，按大元礼节抚胸躬身：““大元长公主宋玉致，奉我皇陛下之命，特来恭贺大周太皇太后七十大寿。

谨献上北海红珊瑚树一对，极品雪貂皮十张，百年山参、鹿茸各一盒，愿太皇太后凤体康健，福寿绵长；愿大周国运昌盛，与我大元永修睦邻之好。”

随从将贺礼抬上，那对红珊瑚树约有半人高，枝桠繁茂，通体赤红晶莹，在璀璨灯辉下流光溢彩，顿时引来一片低低的惊叹。

太皇太后笑着点头：“长公主殿下远道而来，舟车劳顿，辛苦了，赐座，上好酒。”

“谢太皇太后。”宋玉致谢恩，退回席位。

经过大乾使团时，她的目光似不经意地与沈珏对上，微微颔首，沈珏亦礼貌回礼，两人眼神一触即分，却都读懂了对方眼底的戒备。

宴席正式开始。

觥筹交错，祝酒声不绝于耳，舞乐一轮接一轮，从轻柔的宫廷雅乐到欢快的胡旋舞，气氛逐渐热烈。

裴青越始终安静地坐着，只在中途起身向太皇太后敬了一次酒，说了几句吉祥话，便又退回座位。

他注意到，顾冥烟的目光几次扫过他，带着审视，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歉疚？

歉疚？他心中冷笑，若真觉得亏欠，为何这月余只来过淑云殿两次，每次都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说什么让他好好养病，实则不过是把他晾在一旁，专心布局她的江山、等待她的苏扬罢了。

他借着举杯饮酒的间隙，余光瞥向殿外。

朗易在夙月楼听到的刺客，是否已经混在殿内？苏扬是不是就在暗处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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