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苏扬入宫，再次重逢
司灵回过神，勉强点了点头，两人沉默着沿原路返回霜华殿，方才的散步闲谈，因这场意外的相遇，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翳。
回到殿中，暖意扑面而来，却驱不散心底的寒，沈珏屏退了随侍宫女，只留二人在内室。
“刚才那人，”沈珏斟酌着开口，观察着司灵的神色，“你认识？”
司灵艰难地点了点头，低声道：“他叫朗易，是司澜安排的人。”她终究没有完全隐瞒，“我之前只知道有这么个人，不知他容貌竟如此相似.......”
“也可能，是顾冥烟对朗易身份有所怀疑，故意将他置于人前，观察各方反应。”
“试探？”司灵转回头，眼中带着疑惑与疲惫。
“试探你的反应，试探我的态度，试探朗易本身，也试探暗处是否有人因此露出马脚。”沈珏眸光微沉。
“灵儿，你需记住，无论见到何人，发生何事，首要的是保全自身，情绪，是最容易被利用的弱点。朗易之事，你我知道即可，绝不可再对外人提及，即便在宫中，也需谨言慎行。”
他的话像一盆冷水，让司灵发热混乱的头脑清醒了些许。
她看着沈珏，这个从小呵护她的人，如今眼中除了关怀，更多的是属于政客的清醒与决断，她明白，他肩上的担子，远比自己想象的更重。
“沈钰哥哥，司澜他给你的命令，是不是不止接我回去那么简单？”司灵忽然问道，目光直视沈珏。
沈珏身形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僵，随即恢复自然，温声道：“陛下自然是希望你平安回国。其余事务，自有臣等操持，你不必忧心。”
他的回避，恰恰印证了司灵的猜测，她心中那根弦绷得更紧了。
皇兄司澜，那个自小城府深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兄长，在皇位稳固后，会如何利用她这个身陷敌国的妹妹？沈珏的为难与沉重，她看在眼里。
两人又低声商议了片刻后续安排，沈珏叮嘱她留意宫中任何异常动向，尤其是与朗易、与大元使团可能相关的蛛丝马迹，便起身告辞。
他不能久留，以免引人疑窦。
送走沈珏，霜华殿恢复了冷清。
司灵独坐窗前，思绪纷乱。
朗易的脸，顾冥烟的话，沈珏眼中的凝重，司澜可能的算计，还有苏扬........那个她钦慕已久，却一次次拒绝她的男人，如今又在谋划什么？
一月时间，倏忽而过。
大周京城张灯结彩，处处洋溢着喜庆氛围。太皇太后七十大寿，乃举国盛事，各国使团陆续抵达，京中驿馆皆已住满，街头巷尾可见异国服饰与车马，繁华中透着不同寻常的紧张。
寿宴前夜，淑云殿内灯火通明。
裴青越坐在镜前，由宫人梳妆，铜镜中映出一张苍白而精致的脸，眉眼间那份曾经的温润已荡然无存，只剩下深潭般的沉寂。
他穿着侧王夫规制的礼服，绛紫色锦袍绣着暗纹，腰间玉带紧束，衬得身形愈发清瘦单薄。
“公子，该出发了。”晓芸低声道。
裴青越缓缓抬眼，望向镜中自己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母亲的血仇、裴家的覆灭、顾冥烟的背弃、苏扬的算计.......，她明明说过的，现在却反悔，自己做了这么多，得不到她的心也得不到她的人！
这一月来，每一个无法入眠的深夜，这些画面都在他脑中反复撕扯。
他看似安分地待在淑云殿“养病”，实则暗中联络了裴家残存的几名死士，那是父亲多年前埋下的暗棋，连顾冥烟都没有找到的。
“苏扬......”他无声低语，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他要复仇，但不会蠢到亲自动手，他要借力打力，要在这乱局中，为自己搏出一条生路，更要让苏扬付出代价。
之前朗易说的，今日会有刺客，只要苏扬出来，便插翅难飞！他不信，他苏扬这么好的运气，能一次又一次的“死而复生”！
“走吧。”他站起身，脸上已恢复了惯有的温顺神情，这也是顾冥烟最喜欢的。
与此同时，京城小院。
苏扬站在庭院中，十一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
“主子，各方势力均已入京，大元长公主宋玉致三日前抵达，住进了礼部安排的别苑，随行护卫五十人，皆为精锐，她入京后深居简出，只与礼部官员有过例行接触，但昨夜子时，有三名黑衣人秘密出别苑，往城西去了，我们的人跟丢了。”
“城西，”苏扬眸光微凝，“可是往夙月楼方向？”
“正是。”十一低声道。
苏扬转身，望向书房方向，“司澜能安插一个朗易，大元那位小皇帝宋昭，也不是省油的灯，宋玉致是他亲姐，素以精明干练著称，派她来，绝不只是贺寿那么简单。”
他顿了顿，问道：“宫中布防如何？”
“禁军已全部换防，谢安亲自调度，明暗哨比平日增了三倍，淑云殿、霜华殿周围尤其严密，只是........”十一稍作迟疑，“裴侧夫那边，一月来异常安静，我们安插的眼线回报，他除了每日定时服药、偶尔在院中散步外，几乎不见外人，但三日前，淑云殿的采买太监出宫后，在城南一家药铺多停留了一刻钟，经查，那药铺东家，姓裴。”
苏扬眼神一凛：“裴家旧人？”
“是裴相一个远房表亲开的铺子，之前不显山不露水，这次若非刻意留意，几乎漏过。”
“继续盯着，但不要打草惊蛇。”苏扬沉吟道，“裴青越不会甘心，他在等机会，今夜寿宴，人多眼杂，是最好的时机。”
“主子，您的意思是，他会在宴上动手？他不是深爱陛下吗？”
“他不会亲自动手，但他会推波助澜，他不会真的想要杀顾冥烟，恐怕别有目的。”苏扬望向皇宫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顾冥烟.......她太自负了，以为一切尽在掌握。”
他想起这段时间，顾冥烟一直在寻他，未果后，竟再未派人来寻，朝中清洗完毕，权力稳固，她便又恢复了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也许在她看来，他苏扬是否出现，已无关紧要。
“系统。”他在心中默念。
【宿主请吩咐。】机械音立刻回应。
“武器库刷新了么？”
【已刷新，可提取物品：微型监听器（3枚，续航72小时）、高爆手雷（2枚）、防刺服（1件）。是否提取？】
苏扬心中一喜，监听器来得正是时候：“全部提取。”
微光一闪，几件物品已出现在他袖中暗袋和贴身之处，他将防刺服穿在外袍内，手雷和监听器妥善藏好。
“十一，让我们的人按计划行事。”苏扬最后吩咐，“记住，除非我下令，否则绝不可暴露。”
“是！”
看来他也得找个机会混进宫中，这窃听器安在顾冥烟身上最好。
苏扬的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幽魂，借着系统提供的简易夜视装置与对皇宫地形的烂熟于心，避开了层层增派的明岗暗哨，轻而易举地翻过高墙，落入一处僻静的宫苑死角。
他褪去夜行衣，露出里面早已准备好的、与宫中低等侍卫制式相仿的服饰，又快速调整了面部肌肉，戴上人皮面具，掩去那过于醒目的容貌，变成一个面容平凡、眼神略显呆滞的侍卫模样。
这是系统之前刷新出来的小玩意儿，此刻正好派上了用场。
他的目标并非宴会本身，而是宴会开始前，顾冥烟最可能出现的地方，御书房或者养心殿。
果然，御书房外守卫森严，但内殿却相对安静。
顾冥烟似乎刚刚结束与礼部、内务府的最后一次核对，正独自在御案后闭目养神，指尖按压着太阳穴，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宫人们都被屏退在外间候着。
机会！
苏扬如同壁虎般无声地吸附在殿外廊柱的阴影里，屏住呼吸。
他手腕一翻，一枚纽扣大小的微型摄像头弹出，借着门缝的微弱光线，快速确认了御书房内的布局和顾冥烟的精确位置。
他需要更近一些。
距离顾冥烟，不过几步之遥，他甚至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龙涎香气，能看到她微微颤动的睫毛。
然而，顾冥烟似乎心有所感，在窃听器即将沾身的刹那，身体极其细微地向左偏了一寸！
就是这一寸之差！
“啪。”
一声轻不可闻的脆响。
窃听器没有黏在预想的位置，而是撞上了顾冥烟耳后一枚固定发簪，然后弹落在地，滚到了地面上。
声音虽轻，但在寂静的宫殿中，清晰可闻！
她豁然转身，凤眸含威，厉光直射声音来源：“谁？！”
目光所及，正好对上从蟠龙柱后显出身形的苏扬！
四目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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