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合作

裴青越瞳孔骤然收缩！尽管脸上极力维持着震惊与难以置信的表情，心中却已掀起惊涛骇浪。陛下杀了苏澜？那个苏扬视若亲妹、在边境之战中，不知所踪的苏澜？

“这怎么可能？陛下为何要这么做？”他适时地流露出适度的困惑与惊骇。

“顾冥烟啊顾冥烟，她自诩明君，实际刚愎自用！她利用苏扬，又忌惮苏扬，兔死狗烹.......苏扬看得明白！所以他回来了，不仅要我的命，要是知道顾冥烟杀了苏澜，恐怕连顾冥烟，他也........”

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已昭然若揭。

裴青越强行压下心中的震荡，快速消化这个足以翻天覆地的信息，同时追问：“还有呢？他还说了什么？”

“他还提了，素娘那个贱女人，就是你入宫前的通房丫鬟还活着，在苏扬手里！”

裴青越眉头紧皱，这要是让顾冥烟知道，肯定保不住这侧王夫之位了，她可能不会杀他，但是绝对不能再与她亲近，这是一颗随时会爆的了雷！

苏扬怎么会知道？还在他手里？

“素娘，在他手里？”裴青越的声音终于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没错！”裴相捕捉到了儿子这细微的变化，心中竟然掠过一丝诡异的平衡感。

“他用这个威胁你！青越，苏扬不死，你我都不得安宁！他掌握了素娘，就等于掐住了你的咽喉！陛下若知道你在入宫前就........你那些‘深情’‘守礼’全是伪装，你觉得，她还会留你吗？”

裴青越沉默，囚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远处隐约的滴水声。

片刻，他缓缓开口，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静，甚至更加冰冷：“父亲，苏扬还活着，陛下她知道吗？”

裴相愣了一下，随即嗤笑：“苏扬现身拿我，闹出那般动静，谢安亲自处理，岂能不报？顾冥烟此刻，定然已经知道她的‘摄政王’死而复生了！只是不知道，她听到这个消息时，是惊是喜？”他语气充满恶意的揣测。

裴青越后退半步，脸上交织着“得知真相”的震撼、对父亲境遇的“痛心”，演技精湛，无懈可击。

“父亲.......”他声音沙哑，“儿子，明白了，苏扬狠毒，陛下，此事太过骇人，儿子需立刻回去，谨慎思量，父亲在此暂且忍耐，儿子定会想法。”

话说得含糊，却给了濒死的裴哲远一丝渺茫的希望。

他再次扑到窗前，急切道：“青越！你要小心！苏扬下一个目标肯定是你！顾冥烟也未必可信！想办法........想办法联络朝中故旧，或者利用苏澜之死的秘密！”

“儿子谨记。”裴青越垂下眼睑，遮住眸中一闪而过的冰冷光芒，联络故旧？树倒猢狲散，此刻谁还敢沾裴家？利用苏澜之死的秘密？这倒是一步险棋，也许会是，一步可能绝处逢生的棋！

他不再多言，对着裴哲远深深一揖，然后，他毫不犹豫地转身，迅速消失在诏狱深沉的黑暗甬道之中。

身后，裴哲远趴在铁栏上，望着儿子决绝离去的背影，那刚刚升起的微弱希冀迅速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绝望。

他缓缓滑坐在地，了然的闭上了眼睛。

他知道，他，完了。

而他这个儿子，或许会活得比他更久，他还真的小看他了，一直以为裴耀才是最像自己的，所以裴耀哪怕是私生子，他也喜欢的不行。

裴青越虽然是嫡子，却从小优柔寡断，身体孱弱，有文采又如何，他也一直不想让他为官。

没想到这嫡子才是最像自己的，够狠，还藏得深！到如今的地步他才发现！

想到这里，他低低的笑出来声了来........

裴青越走出诏狱，已经是清晨。

裴青越褪去那身灰暗内侍服饰，换回惯常的月白常服，晓芸悄无声息地进来，奉上新茶，不敢多问，只低声道：“公子，早膳.......”

“撤了吧。”裴青越打断她，声音听不出情绪。

“是，奴婢告退。”

殿门轻轻合上，将外界的所有窥探与嘈杂暂时隔绝，他心中已经思绪万分。

父亲已是一枚弃子，不必再费心。

裴家这艘船将沉，他要做的不是跟着陪葬，而是设法登上另一艘船，或者......自己造一艘小船。

顾冥烟暂时还需要他，需要他这个“深情”的幌子来维持后宫与前朝某种微妙的平衡，而且他还占着对她的救命之恩.......

但这份依仗脆弱不堪，随时可能因为素娘的出现，或顾冥烟找到苏扬，这份感情，亦或是恩情，就会立刻崩塌。

不过宫中不是还有一人，朗易！有这个替身在，苏扬怎么可能回来？

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与他联手又何妨？

“公子，朗易求见！”晓芸的声音响起。

裴青越眉梢微动，还真是巧，他敛去眼中所有算计，脸上重新覆上那层温润而略带忧色的面具，语气平静：“请。”

殿门开启，朗易缓步而入，他今日穿了一身天水碧的常服，样式简单，却因那张与苏扬七八分相似的脸，而自带一股清冷气质，只是那双眼睛，少了苏扬的沉静深邃，多了几分刻意模仿的疏离，底下却藏不住的野心。

“裴侧夫安好。”朗易拱手，姿态看似恭谨，目光却快速扫过殿内陈设，最后落在裴青越脸上，带着审视。

“朗琴师不必多礼，请坐，不知一早前来，所为何事？”裴青越示意晓芸上茶，态度温和，不似之前见面时候的争锋相对，谁都知道此刻他们的共同敌人是苏扬。

朗易在客位坐下，并未立刻碰那杯茶，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道：“我来，是与裴侧夫谈合作的事情。”他避开了裴相的话题，那已是明牌，无需再提。

“什么合作？说说看。”

裴青越端起茶盏，用杯盖轻轻拨动着浮叶，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眼底的神色。

如果他自己去找朗易，自然需要对方被动，如今是朗易主动找他，他自然要把主动权牢牢抓在手中。

“关于苏扬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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