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秘境崩溃

晚班船的乌篷被江风灌得鼓鼓的，像只胀了气的鱼。陆渐尘蹲在船尾，手指抠着船舷裂成碎纹的旧桐油层——那触感像极了灵鳌岛岸边晒得发干的龟背石。兰音靠在舱壁上，乌木杖横在膝头，耳坠的银铃被风晃出细碎的响：“阿尘，江风里有咸味儿——该到入海口了。”

陆渐尘抬头望向黑暗的江面，远处渔火像揉碎的星子。他摸了摸怀里的木盒，梁萧的信隔着粗布蹭着胸口，潮乎乎的：“陈叔说过了入海口换快船，三天能到青丘山。”话音未落，江风里突然卷来一股刺骨的刀气——是“裂涛”的寒！他猛地站起，青冥剑“唰”地出鞘，剑身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兰音的耳坠晃得更急，她指尖按上忘忧琴的琴弦：“是雷千劫的海煞卫，三艘快船。”

江面上很快亮起三盏红灯笼，快船的木桨拍浪声像暴雨打瓦。雷千劫站在最前的船头，裂涛刀插在甲板上，刀身海浪纹映着灯笼光：“陆渐尘，你以为能逃得出东岛的手掌？”

陆渐尘把兰音护在身后，青冥剑斜指江面：“灵鳌岛的血还没干，你不怕遭报应？”雷千劫冷笑一声，拔刀时带起一股江水：“东岛的规矩是弱肉强食——今天你们俩都得沉江！”

箭雨先至，兰音手指一拨琴弦，周流八劲的“风”劲卷着江风撞过去，箭簇歪歪扭扭扎进船篷。陆渐尘踩着船舷跳上对方快船，青冥剑劈向船帮——这次他试着把内力融进江风里，剑招像浪卷礁石，灵动中带着沉劲。雷千劫的刀砍过来，剑刃相撞溅起火星，陆渐尘听见兰音琴音一变，“水”劲引动江水卷成水龙，拍得后面两艘快船直打转，几个海煞卫掉进江里，瞬间被水流冲走。

但雷千劫的刀太快了，陆渐尘肩头被划开一道口子，血渗进粗布衣裳。他想起梁萧信里“浪顺潮汐走”的话，试着将周流六虚的气感融入剑招——剑刃突然泛起淡金，像阳光照在浪尖，劈向雷千劫胸口。雷千劫没想到他内力突增，仓促后退，刀身擦着剑刃发出刺耳的响。

这时陈叔的喊叫声传来：“船底漏了！要沉了！”陆渐尘回头，船尾的水已漫到脚腕。他抓住兰音的手跳进江里，江水冷得像灵鳌岛冬天的浪，却让他脑子更清醒——兰音的手很凉，却攥得很紧：“往岸边游，那里有芦苇丛。”

他们游了半刻钟才爬上芦苇丛，陆渐尘坐在地上喘气，肩头伤口还在流血。兰音掏出苏幕遮给的金疮药，指尖沾着药粉涂在他伤口：“疼吗？”他摇头，望着江面上雷千劫的快船——陈叔的船已经沉了一半，灯还亮着，像只快死的萤火虫。

接下来三天他们换了三次船，走了两天陆路，终于到了青丘山。山脚下桃花开得正艳，花瓣落进溪里像飘着粉雪。兰音的乌木杖敲着溪底石头：“祖父说桃林深处有棵老桃树，树洞里有铜锁。”

半个时辰后，他们看见那棵需两人合抱的老桃树，树洞里塞着刻“周流”二字的铜锁。陆渐尘输内力进去，铜锁“咔嗒”开了，树后地面陷下——是条通向下层的密道。

密道里很暗，兰音的银铃晃出微光。走了五十级台阶，一间密室展现在眼前：墙上画着古蜀国壁画，有人骑青铜鸟举玉盘，有人坐桃树下弹琴。兰音摸着壁画上的琴：“是谷缜，祖父说他最爱弹《归墟》。”

密室中央石桌上放着本鹿皮封面的《周流八劲注》，翻开第一页写着“周流者，融也，非霸也”。陆渐尘刚要拿，密道里传来脚步声——吴先生的人！为首的瘦高个蒙黑布，拿铁铲：“吴先生要你们的人头！”

兰音抓起琴，陆渐尘拔剑迎上。瘦高个铁铲劈来，剑铲相撞溅起火花。兰音琴音起，“土”劲让地面隆起，绊倒几个黑衣人。瘦高个骂着掏出“震天雷”，陆渐尘扑过去把兰音压在身下——炸药“轰”的炸开，密室墙被炸出洞，石块纷纷坠落。

密室开始崩塌，头顶石块砸下，兰音的乌木杖断了一截。陆渐尘抱着她往密道跑，身后石桌被砸得粉碎，兰音却死死攥着《周流八劲注》。他闭着眼用周流六虚气感找出口——前面墙后有股风！

青冥剑劈向墙面，石缝裂开，阳光照进来。他们钻出去时，密道“轰隆”塌了，尘土扬起遮住老桃树。陆渐尘坐在桃树下喘气，兰音脸上沾着灰，却举着书笑：“阿尘，书没坏。”

他摸着怀里的木盒，梁萧的信还在。远处桃花落进溪里，像祖父说的那样。陆渐尘望着崩塌的密道，又看看兰音手里的书——原来梁萧说的“融合”，从来不是一个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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