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纠葛
冯晚棠语气平静，看起来不怎么生气了，其实恨不得把蛋糕扔在他脸上。
就算他说的都是真的，他可怜，世界上可怜的人多了，就要算计别人当好玩？
连傻瓜都有心眼，知道听话才有人喜欢、才能吃饱饭，更别说正常人。
冯晚棠知道自己笨，玩不过别人。
她选择不玩，一个人也挺好的，就没有人能再算计到她了。
她连这个也知道了，怪不得揍得那么干脆。
冯晚棠：“还有。我的火锅店、在庆阳县租的房子，都是你趁着快到租期截胡的吧。”
“租了又不用，放在那摆着，还是有钱人好，等我有钱了，我一定把你的公司、房子也都买下来，把你扫地出门，看着你给我当牛做马。”
否则，余焰怎么能体会她当时的走投无路。
一桌子蛋糕她也不打算要了，怕吃余焰买的东西嘴巴会生疮。
“等等，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针对你吗，这次我真的都告诉你。”
冯晚棠停住了，重新坐回来。
“你说，死了也得让人做明白鬼。”
冯晚棠不吃，他吃。
草莓有点酸，被奶油中和后，酸甜适口。
“其实以前我们见过。”
“不是读大学的时候，更小，那时候你还生活在庆阳县，在小镇里上学。”
“你知道了那么多，肯定也知道十岁左右，我知道自己的身世后，不是直接接受了这件事，也闹过离家出走。”
“小孩子的脑子天马行空，想问题也比较简单，还有种可以抛弃一切、放弃一切的勇气。”
“反倒是长大了，顾前顾后，牵扯不断。”
“那时候我还挺有骨气，只留了买车票的钱，其余一分没拿。”
“可我太小了，也不像现在，出生后就能办身份证。”
“所以我只能坐公交、坐大巴车。”
“人小腿短，很短的路都显得格外长，自以为已经走很远了，实际上还在本市转悠。”
随着余焰的话，冯晚棠仿佛看到一个眼里含泪，但仰着头、满脸桀骜的小男孩，坐在公交车座位上。
车有目的地，有终点站，可他不知道自己要往哪儿走。
“你看来不记得了。庆阳县以前的火车站前，也是长途汽车站，停了很多长途汽车，不远处还有个很破旧的服装城。门口有不少买东西的。”
“有雪糕，有冰棒，有矿泉水，还有方便面跟面包，粗糙廉价的小玩具。”
“有个小男孩，没钱没东西吃，盯着方便面跟面包很久。”
“有人给你买了瓶水，要你吃晕车药，然后拜托卖东西的老人帮忙看着你，她要去上厕所。”
“小男孩身上没钱，跟大人借过，碰了钉子，看你一副好欺负的样子，就跟你借钱。”
“能借我一块钱吗，以后我还你一百。”冯晚棠脑子里响起像男孩的声音。
一百块好多啊。
冯晚棠一年的零花钱加起来都没有一百。
可他们都不认识，他以后怎么还她。
冯晚棠说不出拒绝的话，假装没听到。
“我真的还你一百。”
摊主看不下去了，“哪儿来的小孩，一百块钱可真会吹牛皮，想要钱找你爸妈要去！”
那时候一百块的购买力很高。
小男孩闷闷道，“我没有爸妈，他们都死了。”
离婚官司打得最凶的时候，奶奶带着她东躲西藏，去各个亲戚家住，就怕李娟把她抢走，调查取证时，哄骗冯晚棠说愿意跟着妈妈。
她有父母。
可跟没有也差不多。
学了几个成语，冯晚棠觉得寄人篱下说的就是自己。
“给你，你真的要还我一百块啊。”
她不舍得给了他一块钱，那是好不容易才有的零花钱。
要是真得到一百也不亏。
“原来是你。谁欠过我一毛钱都记得，更别说一百。只不过我忘了你长什么样子，也忘了叫什么名字。”
欠债的是余焰，凭什么还算计她？
等等，后面似乎还有件事。
余焰继续道。
“当时我很感激你，没打算赖账。可没过两天，我就被人找到，余正泽跟叶英华也来了。”
“发现我离家出走后，他们就在电视跟报纸上打广告，提供线索奖励一万块。”
“听说提供线索的是个小女孩，还说是在服装城门口见到过我。我能想到的只有你。”
“他们不仅不是我亲生父母，甚至可能害死他们，余家对于我来说，跟牢笼差不多。”
“起初那段时间，我吃不下、睡不着，再次策划离家出走，恨你恨得要死。”
“我存钱，偷偷去过好几次庆阳县，费了很大功夫才找到你，不过你已经高中了。”
“再以后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只不过，去国外出差时余焰后悔了。
他没有说，说了她也不信，只是陈述事实。
冯晚棠：“记起来了，那时候晚上，本地电视台会播放寻人启事，甚至还有在逃嫌疑人的照片和赏金。白天新闻联播底下也会滚动相应字条。”
“打电话的不是我，大概是我爸。我只跟他说过，觉得电视上的照片眼熟，在那里见过。”
遇见余焰正是奶奶准备带她回老家的时候。
小时候电视上乱七八糟的广告很多，甚至还有房产中介的广告。
谁都觉得是骗子，她爸没有。
经常对着上面的号码打电话。
冯晚棠能想到的只有他了。
“是这样吗？”
余焰也不记得是他听错了、记错了，还是那些人口误。
他知道个大秘密。
给他吃喝的养父可能是害死亲生父母的凶手。
对他要求严格的养母偷偷调换养父的药。
余焰过得胆战心惊，生怕哪天叶英华把他们都毒死。
好在初中课程紧，中午都在学校吃，余焰干脆三餐都在外面吃，不敢吃家里的东西。
除了学习、除了提防，必须找点别的事情。
寻找冯晚棠、计划怎么报复冯晚棠，就像有人把考大学当成人生目标一样，成了余焰的目标和支柱。
这样的观察持续到余焰考上大学，准备创业。
其实他本想放弃了。
偏偏这么巧。
余锋动了他的电脑，看到了穿着高中校服的冯晚棠。
随后的一切就在算计中失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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