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你还有我
“冷不冷？”余焰问。
“不冷。”
余焰道，“不光爱钱，嘴巴还硬。手都冻紫了，老实承认自己冷、说句软话哄哄人，就那么难，能要了你的命？”
他解开羊绒大衣的扣子，披在她身上。
不影响输液的前提下，盖盖手腕。
过了会儿，拿了个充好电的暖手宝过来，垫在输液管子下面。
冯晚棠不知道这么做管不管用，但奶奶冬天输液的时候，诊所大夫就用输液瓶灌热水，这样垫一下。
“你怎么会有暖手宝？”
还是粉色的。
余焰：“跟护士借的。”
冯晚棠怎么看怎么刺眼。
县医院的护士不会随便借病人东西，但借给了余焰，为的什么？还不是因为那张脸。
看吧她说的没错，有张好看的脸，就是通行证，去哪儿都有人愿意行方便。
这样的福利她从没享受过，而是属于被pass的那个。
“怎么，这点小事还吃醋？我说了，是帮女朋友借的。”
他给她拢拢大衣。
冯晚棠穿的是件宝蓝色劣质长款加绒棉袄，大学时候买的，不记得多少钱但肯定不过百。
她不懂什么羊绒不羊绒，那是什么东西都没听说过。
只知道小时候穿的又硬又扎人的毛衣。
奶奶还说扎人的才是真正的羊毛毛衣，含有羊毛。
所以到现在她还以为扎人的毛衣才是好东西。
冯晚棠只看得出来它跟自己穿的大衣质感一点都不一样，毫无粗糙感，又软又轻。
不像她的那些，死沉。
余焰还说她是他女朋友。
冯晚棠只从一点一滴上，都感觉到了他们的巨大差距。
她近乎于固执得相信好人有好报，哪怕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
因为那样，才叫她可以在让自己痛快的基础上，做些小小的坏事，欠缺些道德感，减少负罪感，又不突破底线。
不让自己真的无可救药。
说起来，就是句安慰剂罢了。
不那么想又能怎么样呢？
报复社会？
她还没那么大的狗胆。
哪怕幻想过很多次。
理智回笼后，又觉得后怕。
活着真难啊！
相对而言单纯的环境、蠢笨的头脑，以及教育，树立了冯晚棠的底线。
生活却一次次挤压她，让她想发疯、想尖叫，想不管不顾。
最后只是折磨自己。
她动动肩膀，昂贵的大衣掉在满是消毒水味道的地面上。
“不要再说什么我是你女朋友、你是我男朋友之类，容易让人误会的话了。”
“你我都明白，我们根本不是那种关系，也亲近不到那份儿上。”
“我相信灰姑娘的童话，知道现实里也有，但肯定是少数，也不会发生在我身上。”
“你要玩游戏找别人去，别拿我实验行吗？”
别逗她，她不禁逗。
冯晚棠时刻提醒自己不要当真，她不想泥足深陷、自身难保。
余焰沉下眼眸，不知道想什么。
片刻后，捡起大衣抖了抖，又披在她身上。
“别闹脾气，小心着凉。”
“为什么就不相信一下自己的魅力呢？”
“没见过比你还让人头疼的姑娘，跟山里的天气似的，一会儿晴、一会儿雨，叫人摸不透。”
“什么叫你赔沙发确实是个幌子，我不差那一百万，因为我确实对你有兴趣。”
“我弟弟我知道，他喜欢的根本不是你这样的类型。”
余焰站在她后面，整理完大衣，又给她整理头发。
乱蓬蓬的头发在他手里变得乖顺，不经意间手指碰到脖子处的皮肤，把人冰得一激灵。
“不妨告诉你，也省得叫你觉得夹在我们兄弟间难做，还扯上什么道德感不道德感的。”
“他嫉妒我你知道。他跟秘书要了我别墅的电子锁密码，应该是故意把你带到我跟前的，就是猜到你会吸引我。”
“所以……”
余焰弯下腰抱着她。
手指冻冷了，怀抱却很暖。
冯晚棠低头看到他的手指有些发青发紫，自己的却好多了。
“咱们好好的，嗯？”
“收好你的银行卡，你里面的钱不够，我没有动。也不用为欠我的一百万发愁，那笔债务没有了。”
“不要为钱发愁，生活远没有那么糟糕，你还有我。”
余焰抬手碰了碰她的脸颊，冯晚棠冻得一哆嗦，往后退。
他才意识到手太冰了，拉了拉袖子，又用手腕擦。
这人，哪怕是冬天，也喜欢穿黑的。
冯晚棠才发觉自己哭了。
有一瞬间，她被感动了，她动摇了。
原来她也会被人爱着。
冯晚棠吸吸鼻涕。
看吧，现实告诉她，她根本没有做女主角的命，又用墙壁包裹住内心。
人家热烈的告白，场面是喜庆的，是盛大的，是被人祝福的。
而不是在冷冰冰的医院，她肚子还疼着。
女主角善良、单纯，穿着漂亮的衣服。
而不是她这样又土又狼狈，担心鼻涕掉在衣服上。
所以她问，“有纸吗？”
余焰去买纸了。
冯晚棠抽了一张擦完，鼻子都红了。
正好有人小跑着进了医院。
“棠棠？”
“二伯母？”
二伯母看看她，又看看余焰。
“听你大伯母说你有对象了，我还以为骗我们，真有了啊！什么时候带回家给你奶奶看看，别总藏着掖着。”
冯晚棠：“不是……”
余焰替她答应，“好的，我会去的。”
“二伯母你怎么来医院了？”冯晚棠怕她问东问西，赶紧把人支走。
她说，“没什么大事，你二伯的药用完了，我来开点药。”
二伯腿关节不大好，平时没什么大事，但有时候会疼。
二伯母又看看余焰，问冯晚棠，“你怎么了？”
“也没大事，肠胃炎。”
她唠叨两句，冯晚棠平时不觉得怎么样，这会儿如坐针毡。
差不多把余焰的名字、工作、父母情况打听完才满意得走了。
“你怎么就答应了！”
她可没想怎样。
余焰很有自信，“迟早要见的，也省的他们继续让你去相亲，你不是觉得烦吗？”
还是为她好？
冯晚棠翻了个白眼。
输完液，肚子倒是不疼了，只是还是不舒服。
她留着收费单据。
等季度跟聂荷分钱，还是要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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