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煮鸡蛋
有了手机，刚进大学，冯晚棠确实跟几个朋友还有联系。
学校生活太精彩，城市太大，容易叫人迷失。
有了新朋友，旧的就慢慢忘在脑后。
大学毕业后，大多数外地籍贯的同学都选择回老家工作，尤其是女孩子，她的朋友也是。
有人进了银行，找到份好工作。
有人跟她一样，被亲戚介绍拿着两三千工资，边工作边继续奋斗考公务员。
各有各的事忙，各自有了新的交际圈，有了冯晚棠插不进去、不了解的生活，联系越来越少。
看过烟花吧。
她们就像烟花，出发时紧抱在一起。
一路升高、一路掉。
炸开后，散落如雨纷纷。
最后，什么都没留下。
也对。
她这样表里不一、又自私自利的人，确实不该被人喜欢、不该有朋友。
涂完药膏，还有脸。
冰箱放在客厅角落。
余焰打开冰箱，里面还剩下两个鸡蛋。
拿出来一个，又进了厨房。
厨房的灶台非常老旧，柜子是木头的，下面有两扇柜门。
柜子上头摆着天然气炉灶，哪怕是边边角角、坑坑洼洼的地方，都刷得很干净。
地上角落有个呲毛的破牙刷。
余焰能想到冯晚棠弯着腰，碍事的长发偶尔滑落到跟前，拿着牙刷一点点刷洗的样子。
锅里接点水，余焰没用过这么老的电器，上网搜了下，才不熟练得点着火。
看着炉灶冒着幽蓝色火焰，水也开始冒小气泡，余焰有点得意。
没找到捞鸡蛋的工具，直接用汤勺捞出，还烫到手。
网上说，煮好鸡蛋要过凉水，皮就好剥了，可还是很难剥。
余焰渐渐没了耐心，把本该圆润的鸡蛋剥得坑坑洼洼。
捧着鸡蛋贴在冯晚棠脸上，加了些力气滚动。
另一只手贴在那半张没挨耳光的脸上，跟着揉搓。
把她的脸挤成乱七八糟的模样，要多丑有多丑。
“嘶，疼！”
冯晚棠不禁抱怨。
“给你买了药、还煮了鸡蛋，就不错了，抱怨什么。”
见她总算不再出神，余焰满意了，手上更放肆。
拉扯脸蛋、挤猪鼻子。
玩够了，嫌弃道，“本来就不漂亮，更丑了。有人伺候还那么多事，自己敷。”
把已经不热了的鸡蛋丢给她。
冯晚棠这才看见鸡蛋的模样，说它是陨石坑模型都信，有些地方都露出了鸡蛋黄。
想也知道，那些贴在鸡蛋皮上的鸡蛋肯定给扔了。
冯晚棠有些可惜。
她去超市买鸡蛋，会用手机算不同鸡蛋的斤数跟价钱，挑选出最便宜的，一份数量也多，有三十个左右。
别人炒鸡蛋怎么也要放三四个，她只舍得放一个。
在冰箱放久了，就不新鲜了。
剩下的两个更不舍得吃，就叫余焰祸祸了。
冯晚棠又滚了会儿，鸡蛋彻底凉了，洗洗放进嘴里。
“都这样了还吃？”余焰说。
“不吃难道扔了。”多可惜。
别说滚了脸，掉在地上，捡起来洗洗她照样吃。
余焰露出嫌弃的表情，大概被恶心到，走了。
冯晚棠不爱吃蛋黄，小时候可以给爷爷奶奶，现在没人分，也舍不得丢，屏着呼吸自己吃了。
太噎人，垂着胸口伸脖子瞪眼，喝了点水才咽下。
枕套、被套、床单，全部拆下来扔进洗衣机里。
洗衣机是房东的，很老旧但结实耐用，嗡嗡嗡转着，又浸湿拖把，把房间地面都擦了一遍。
冯晚棠使劲蹭着，蹭不掉的泥点子用脚踩着拖把蹭。
等被单挂在阳台上，只想躺在床上再也不起来。
大概睡了十几分钟，意识模糊冯晚棠自己也不清楚。
看看手机四点多了。
身体酥软成一摊泥，动动手指都费劲。
双眼无神看着发黄的屋顶，意识依旧飘离，脑子成了一团死面疙瘩。
阳光透过窗户热烈得拥抱着她，生活本该也如这阳光一样。
冯晚棠却提不起劲。
亲生母亲的骚扰、老年痴呆症的奶奶，还有平平无奇的生意。
她不知道有什么意思。
答应过小玲还要去店里，冯晚棠也不能让她自己守着。
生意再冷清，晚上多少还是会来几桌的。
有些不情愿得起来换衣服下楼，冯晚棠发现楼下停着辆黑色轿车。
她不会开车，也认不清汽车品牌，多看了它两眼是因为它看起来很新，擦得干净。
里面没人，一看汽车的主人就是个爱干净的。
等冯晚棠骑着电动车出了小区，被她误以为早走了的余焰才从另一个单元楼的楼道里出来。
“小老板你回来了！”小玲热情打招呼。
冯晚棠嗯了声，去里面放头盔、整理衣服。
“听说现在很多人喜欢吃冰粉，做法还简单，要不店里也试着做做？”
她说什么小玲都说好。
“搓冰粉吗，我会啊！我老家都爱弄这个，我从小就跟我妈学着搓了。”
冯晚棠其实只是想找点事情做。
店里有人有经验就更好了，花钱买的材料浪费了，冯晚棠又要心疼。
小玲滔滔不绝说了半天，冯晚棠都没吭声，才有些不好意思，她怎么还教起小老板做事了。
冯晚棠却说，“没事，既然你们家那边就有冰粉籽，你妈也是老手，就摆脱你家里人帮忙寄点吧，我们按照网上的价格给钱。”
既然她说冰粉籽有好有坏，搓出的冰粉品质跟冰粉籽关系很大。
还是找靠谱的人买比较好。
“不用不用，我们那路边就有好多，哪里用得着买。”
冯晚棠是抠门，但不会占这点小便宜。
“说不定以后要用很多，总不能让你家里人白忙活，就这么定了。”
冰粉籽寄到后，加上购买的石灰。
冯晚棠看着小玲兑石灰水，又跟她学怎么搓冰粉籽。
冰粉籽透过纱布搓出粘稠果胶，颜色并不算晶莹冰透。
搓得差不多了，倒进澄清的石灰水，放置一会儿就凝固成型。
冯晚棠虽然也做出来了，但不如小玲的Q弹口感好，没有看起来容易。
“再准备点小料，晚上卖着试试。”
她去拿了张纸，写上新鲜手搓冰粉出售，五元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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